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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7:17 作者: 劍指神洲
    陳竹高了不少,眉眼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澀,流露出玉碎般的清澈純粹。

    如同璞玉撣去了灰塵,露出了正真的皎潔無暇。

    他好似變了許多,氣質、眉眼、嘴邊的笑——又好似什麼也沒變,風骨、談吐、言行、靈魂……

    徐蘭庭望著那個高挑出眾的身影,企圖從模糊的歲月中,尋得一絲蛛絲馬跡。

    尋得,自己曾在陳竹身邊停留過的,一絲絲痕跡。

    可是那個人好像全然遺忘了過去,他無所顧忌地擁抱著那個金髮少年。

    甚至,偏過頭,親了親金髮少年淺淺的酒窩。

    陳竹開朗的笑容里,徐蘭庭留下的傷不見了,痛不見了,絕望不見了。

    回憶消失,過往消失……徐蘭庭在陳竹身上留下的一切,包括氣息,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徐蘭庭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了無痕跡,像一頁廢紙被輕輕揭過。

    「他的少年」已經不再是少年,也不再是他的。

    「哥哥,我最近有沒有瘦一點點呀。」金髮少年坐在單車后座上,大大方方抱著陳竹的腰。

    「很重。」陳竹這樣說著,眼底卻帶著寵溺的笑意,「抓緊了。」

    自行車穿過賓夕法尼亞的街頭,沿著長長的海岸線駛過。

    海風吹拂,陳竹白色的襯衫被風吹起,像蝴蝶的翅膀幽幽飛舞。

    斜陽下,金髮男孩的笑容燦爛乾淨,抱在陳竹腰上的那雙手很緊,很緊……

    很刺眼。

    更刺眼的,自行車上兩人開朗的、無所顧忌的笑。

    而徐蘭庭則如同一抹暗淡的影,藏身在無數人嚮往的名車中,雙眼腥紅得像是要滴血。

    自行車停在了沙灘邊,金髮少年像是一刻也等不及,跳下車,從身後緊緊抱著陳竹,粘粘糊糊地湊上去。

    親密的,甜甜的吻,放肆地占領著在徐蘭庭曾經抱過無數次、親吻過無數次的人。

    「你確實應該好好看看,你是怎麼一步步吧陳竹推入別人懷裡的。」沈知夏的如猶在耳。

    「活該,你活該啊。」

    徐蘭庭看著他的阿竹,正被另外一個人抱著,光明正大地親吻著。

    甚至,陳竹撫摸著那人金色的發,溫柔地、寵溺地,任人為非作歹。

    他沒有一絲抗拒地敞開懷抱,笑著跟自己的戀人擁抱接吻。

    陳竹分明笑得那樣好看,可他的笑容卻是一把尖銳的刀,直直殺進徐蘭庭心口。

    「好了,不是還要看日落麼?」陳竹按住那人亂蹭的腦袋,說,「走。」

    餘輝下,兩人的剪影都是如此般配。他們閒適地坐在柔軟的沙子上,彼此依偎,眼底有落日,也有對方溫柔的笑。

    誰看了不說一句登對,感慨一聲歲月靜好……

    疼痛是有度數的——徐蘭庭曾經的心理學教授如是說,「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的疼痛,都跟杯子裡的酒一樣是有度數的。」

    「當疼痛超載,大腦會自動關閉痛感神經——人就會昏厥。相應的,當心理的疼痛超載,人也會出現應激反應,來對抗這種疼痛。」

    可是,疼痛真的有度數麼。徐蘭庭深信不疑的理論知識,被陳竹一個笑輕輕摧毀。

    當陳竹離開的時候,疼痛度數就已經達到了頂點。

    可如今,徐蘭庭只體會到了更加深重的、生不如死的痛。

    原來,酒精濃度到達一百後,還會往上升。

    原來,傷痛沒有盡頭,大腦也不會自動關閉那個該死的痛覺神經,讓他哪怕好受一點兒。

    「徐總,需要把人帶過來麼?」

    有那麼一瞬間,徐蘭庭是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沉默了一會,深深吸了口氣。直到胸腔里有了一絲空氣,徐蘭庭才出聲,「不必。」

    他再沒有一絲多餘的力氣去面對一切。

    殘忍又血淋淋的真相,就這樣攤開徐蘭庭眼前。

    他曾經抱過的人、吻過無數次的唇、親過的眉眼、思念得發瘋的人,都陷在了別人懷裡,不再屬於他。

    他的阿竹,已經靠在了另一個人的肩頭,吻著另一個人,投入了另一個人的懷抱。

    陳竹不再是他的。

    徐蘭庭閉上眼,沉默了很久。

    陳竹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徐蘭庭都沒有察覺。

    或者說,他不敢再看。

    直到漆黑的夜色降臨,男人才像活過來一般,沉聲說:「回住宅。」

    —

    不知為何,今夜的葉熙變得有些急躁。

    陳竹跟他確定關係後,兩人的進展一直是細水長流,徐徐圖之。

    牽手,擁抱,親吻,都跟無數個普通的情侶一般。

    可今夜,陳竹能明顯地感覺到葉熙的焦急。

    「哥哥,我就上樓坐坐,什麼也不干呀!」葉熙眨巴眨巴眼睛,眼底分明藏著壞,看上去又機靈又好笑。

    陳竹忍不住摸摸他軟軟的金髮。其實,早在答應做葉熙男朋友的那一刻,陳竹就已經全身心地接納了這個可愛的男朋友。

    如今,也算是水到渠成,順其自然。

    陳竹並不是什麼封建保守的人,否則,他當初也不能違背所有人的意願跟徐蘭庭糾纏。

    他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也有肆意張揚的叛逆。

    陳竹勾了勾葉熙的下巴,輕聲說:「真的什麼也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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