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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7:17 作者: 劍指神洲
    司機在徐家多年一向會看人臉色,見徐蘭庭臉上明顯的不悅,也沒敢多說什麼,一路穩穩地駛往紫玉山莊。

    說起來,徐蘭庭甚少回主宅,除非是節假日,或是父母生日。甚至,他在陳竹那兒待的時間,都比在紫玉山莊多。

    望著窗外的燈紅酒綠,徐蘭庭忽地有些疲憊。他揉揉眉心,腦子裡卻全是剛剛那人的混帳話。

    「區區一個小情兒」、「不過一個小情兒」、「情人哪有哥們重要」

    「徐蘭庭,你不會認真了吧。」

    若是以往,徐蘭庭大概會一笑而過。可今夜不知怎了,心裡卻無端生出慍怒。

    不知名的情緒紛紛擾擾,讓徐蘭庭有些頭疼。他頹然地靠在椅背上,一遍遍默念陳竹的名字。

    陳竹…阿竹…少年乾淨透徹的眉眼浮現在腦海中,卻掀起一陣莫名的苦澀。

    徐蘭庭嘆息,「陳竹…」此刻,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緊緊抓著陳竹不肯放手,到底是為什麼。

    車子一路駛入寂靜的別墅區,高大瑰麗的建築映入眼帘,徐蘭庭腦子裡卻全是陳竹那小破屋子裡昏暗的檯燈、掉漆的柜子、老舊的架子床、窄小德只能容得下一個人的浴室…

    「嘖。」徐蘭庭嘆了口氣,下了車。

    深夜,別墅復古的塔尖上依舊亮著燈。明亮的燈火下,高大的歐式建築如同城堡般華麗。

    徐蘭庭緩步走入,見大廳里還亮著燈。他抬眼,望見皮質沙發上躺著做美容的女人。

    女人身形窈窕,面容年輕,周圍圍著四五個美容師,正徐徐在女人白皙的臉上塗抹著護膚品。

    「回來了。」女人眯著眼,由於臉上敷著昂貴的面膜,她只是輕輕掃了徐蘭庭一眼,便閉上眼,繼續享受來自美容師的按摩。

    徐蘭庭一邊脫下外衣,一邊緩緩走到吧檯前,要了杯冰水。

    他喝了點兒水,緩了緩,才問:「爸呢。」

    女人滿不在意一笑,雖覆著厚厚的面膜,可卻看得出來跟徐蘭庭如出一轍的輕蔑神態。

    「誰知道在哪個小情兒那呢。」女人催促著身邊的人,「差不多了,洗乾淨就成。」

    徐蘭庭握著水杯,「樓上有人?」

    女人洗乾淨臉,朝徐蘭庭挑眉一笑,「又不會打擾到你。」她走到徐蘭庭身後,輕輕抱了抱已經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兒子,「寶貝,早點睡。」

    而後,女人邁著歡快的步子,一步步走上樓。

    徐蘭庭看著她溫柔纖細的背影,餘光里,是客廳里那副偌大婚紗照上相依相偎的男女。

    那年,男人眼裡還有光,女人望向男人的目光也帶著對未來的憧憬。

    或許,愛情的本質不過就是皮囊間的相互吸引,無論一開始有多轟轟烈烈,到最後,不過都是相看兩厭。

    徐蘭庭緩緩喝光杯子裡的水,他沒有上樓,而是隨意找了間客房睡下。

    他閉著眼,眼前忽地是父母年輕時恩愛的模樣,又忽地是陳竹朝他回眸一望,輕輕一笑的模樣。

    徐蘭庭閉著眼,一夜未眠。

    陳竹閉著眼,遲遲未能入眠。

    他輾轉了一會兒,索性起身擰開檯燈,坐在了桌前,翻閱著晦澀難懂的英文小說。

    在舊書市場撿回來的書,紙頁泛黃還帶著霉味兒,卻是陳竹唯一能負擔得起的閱讀材料。

    少年並不在意眼前的貧窮,他知道,只有跨越了眼前的困境,才能在未來過得好一點兒。

    陳竹的桌前,貼著陳衛國親手題的字——天道酬勤。

    這幾個字似爺爺手裡的戒尺,一次次鞭策著陳竹不斷向前。

    陳竹輕輕掃走了紙頁上的書蟻,筆尖划過泛黃的紙頁,將看不懂的生字圈起來。

    看書到深夜,遲來的倦意湧上來,陳竹終於放下筆,準備好好睡上一覺。

    床頭的小靈通嗶地叫喚了一聲。

    陳竹若有所感,沒有點開看,直接將信息刪除。

    而徐蘭庭唯一一次真心實意的「想你」,就這樣輕飄飄地,落進了垃圾桶里。

    第14章

    保送名額下來之後,陳竹的時間充裕了許多。他刷題的速度很快,完成每天的試卷量之後,便會讀一會兒英文小說。

    倏忽間,他的世界慢下來許多。窗外的雲,街邊的樹,還有老舊巷子裡的流浪貓,都是陳竹從前不曾留意過的風景。

    從前,他那樣匆忙地追趕著另一個人的腳步,如今停下來看看,才發覺,其實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長節奏。

    他不應該那樣慌忙地長大,而是應該慢慢地,按照自己的步伐朝未來走去。

    陳竹定了心,便不再像從前那樣卑微而急躁。

    倒是徐蘭庭,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這些天時不時透過電話、信息,在陳竹跟前找存在感。

    當然,那些散亂而難以捉摸的言辭統統石沉大海,沒有得到回應。

    陳竹估摸著,按著徐蘭庭的性子,還得過上一陣子那人才會「屈尊降貴」地親自過來找他。

    欲擒故縱的把戲,徐蘭庭玩得爐火純青。不過這次卻在陳竹身上失了手。

    他再也藏不住狐狸尾巴,敲開了那扇老舊的鐵門

    徐蘭庭像是算準了時機過來的,陳竹才剛洗完澡,毛巾還掛在脖子上,短髮濕漉漉地滴著水。

    陳竹倒是沒料到徐蘭庭會來得這麼早。畢竟離上次不歡而散,才過去一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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