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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6:33 作者: 夂槿
    阮眠知道自己大概永遠不會這麼做,可他還是溫聲應了「好」。

    告別之後,一直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薄硯才回過身,垂眸看著阮眠,輕聲問他:「你現在,還想一個人靜靜麼?」

    每個人都擁有獨自梳理情緒的權利,即便薄硯此時此刻,心底有另一頭野獸在瘋狂叫囂,想要完全不講道理地,霸占阮眠的每分每秒,知曉阮眠的所有過往。

    阮眠微微抬頭,與薄硯對視,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兩下,卻沒有回答。

    薄硯暗暗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講出口的話卻依然很克制:「如果,如果你還想一個人待一陣的話,就進去坐一下,我在外邊等你。」

    阮眠又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兩秒鐘。

    薄硯的眼底早已沒有了剛剛的哀求情緒,卻也不似平時對著別人時候那般冷淡,相反,仿佛染著那麼一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莫名就讓人心安。

    半晌,阮眠垂眸,鬼使神差地,咽下了一句到嘴邊的「好」,最後講出口的是:「那如果,我不想一個人呢?」

    在這句話鑽進耳朵的一瞬間,薄硯清晰感覺到了,自己心臟的震顫。

    靜默片刻,薄硯才開口,嗓音帶著微啞:「如果不想一個人的話,那要不要我哄哄你?」

    話出口,薄硯又有兩分後悔了。

    阮眠的酷哥包袱太重,估計下一秒就要懟回來了。

    可令薄硯完全沒想到的是,這一次,阮眠沒有懟他,甚至沒有耍酷,只是定定看著他,小臉鼓起來,語氣有那麼兩分兇巴巴,「你要怎麼哄?」

    薄硯很少有喪失理智的時候,可眼前人,卻又異常輕易,僅僅憑藉一句話,就能讓他理智全無。

    於是薄硯脫口道:「我沒哄過人,抱一下,行不行?」

    阮眠不出聲了。

    等了兩秒,薄硯自悔失言,正要張口再找補句什麼,可他才剛剛發出個氣音,剩下的所有話音,就全都留在了喉嚨口。

    因為阮眠抱了上來。

    準確來說,「抱」這個字眼並不準確,用「砸」也許會更合適。

    阮眠就像是個小炮-彈,橫衝直撞,砸進了他懷裡。

    砸得他整顆心臟,都仿佛陷落下去了一個窩。

    阮眠把他抱得很緊,小腦袋完全埋在他的頸窩。

    泛著細細密密的癢。

    薄硯喉結不自覺滾了一下。

    片刻後,他倏然闔了闔眸,壓下滿心欲-念,抬起手臂,輕輕回抱住了阮眠。

    ……

    阮眠並沒有和薄硯抱太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衝進薄硯的懷抱。

    也許是這一晚上,實在發生了不少事情,讓他的大腦短路,停止思考。

    亦或許只是,人在情緒很低落的時候,太渴望這樣一個擁抱。

    和薄硯擁抱的感覺,比想像中還要好。

    薄硯看起來瘦,抱上去的感覺卻並不覺得太單薄,相反,能感覺到一股鮮活的力量感。

    薄硯身上有很淡的薄荷洗衣液味道,又混著一點點淡淡菸草味,阮眠覺得很好聞。

    好像很容易就能讓人安心下來。

    阮眠心緒終於漸漸平靜,他向後一步退出薄硯的懷抱,酷哥包袱又回來了,抬頭瞪視薄硯。

    被他這樣的眼神注視一秒鐘,薄硯瞬間就懂了,他唇角微勾一下,立刻保證:「是我非要抱你,是我先伸手的。」

    阮眠滿意了,又繃著小臉問:「你…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像是沒想到他會直接問出來,薄硯微怔一下,就搖了搖頭,「暫時沒有。」

    他已經知道的,阮眠的父親是個警-察,為了救人犧牲了。

    他甚至還能猜得到,阮眠其實,也很想做個警-察。

    無論是上次對那個偶然走丟的小孩流露出的溫柔,還是,還是和阮眠初見時候…

    阮眠當時做的事情。

    薄硯都很確定,阮眠很崇拜他父親,也很想成為像他父親一樣的人。

    但很顯然,阮眠沒有走和他父親一樣的路。

    至於原因,其實也很好猜到。

    他父親已經犧牲,他的母親大抵不會再想讓他走這條老路了。

    這所有的所有,包括關於阮眠的家庭,阮眠的全部過往,薄硯當然都想知道,但他不想在這種時候逼問阮眠。

    他要的,是有一天,阮眠能夠心甘情願,都講給他聽。

    對薄硯的回答並不意外,阮眠很快把話題拋了回去,他轉折道:「但我有想問你的問題。」

    薄硯「嗯」了一聲,「你問。」

    「你的父母,」阮眠直直望進薄硯的眼睛,「是做什麼的?」

    阮眠自認這個問題並不算過分,薄硯知道了他父親是警-察,那他問一個同等性質的問題,完全合情合理。

    可阮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了,在他講出「父母」兩個字的瞬間,薄硯眼底就划過一分暗色。

    但真的只有很短暫的一瞬。

    阮眠還沒來及分辨,就聽薄硯開了口,嗓音很沉很冷,語氣中沒有半分玩笑意味。

    他說:「我的父母,都不是好人。」

    阮眠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薄硯講出這句話之前,阮眠是真的完全想不到,薄硯竟然,竟然會用這樣一句,近乎無禮的話,來形容自己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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