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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5:51 作者: 客柞
其實雲野原本的動作已經很輕了,現在放得更輕,就很考驗力度和技巧。
重了會疼,輕了擦不乾淨。
因此能看出來,雲野的表情異常認真。
大概是因為繃緊神經不自覺地咬住了後槽牙,青年本來就有兩分嬰兒肥的臉側看起來更鼓了兩分,有時候手下不小心用了大力,臉側後的耳垂還會因為緊張跟著輕輕顫動。
陳銘辰盯著看了片刻,整個人往後仰了一下,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拄到了身後。
雲野見他忽然動作,頓時有些緊張地停下了動作,小聲問:「還疼?」
他的表情認真到讓陳銘辰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好像手掌心這個並不要緊的傷口真的有疼到讓人必須要小心更小心地去對待的地步。
於是陳銘辰盯著雲野靜默了片刻後,又點了點頭,說:「嗯,有點。」
雲野看起來有點犯難了,畢竟他真的已經把力氣放到幾乎最小了。
他坐著認真思考了好一會,面上划過兩分猶豫,但最終還是低下頭,在陳銘辰手掌心的傷口上輕輕吹了兩下,問:「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有點癢。
這是陳銘辰最直觀的感覺。
手心癢,好像又還有點別的什麼其他地方在癢。
雲野其實沒太湊近傷口吹,和喝醉酒以後那副幼稚又不講理的模樣不同,清醒時的雲野每一個動作里幾乎都帶著克制。
在克制下做適當的事,在克制下保持適當的距離。
今晚最受歡迎的一盤菜是桂花酒釀丸子,因為太好吃,一行人吃完一份後又續點了一份。
餐桌上的每個人幾乎都喝了兩大碗的湯吃了不少丸子。
除去桂花酒釀丸子,雲野似乎還很喜歡一盤叫「醉花糕」的當地特色糕點。
陳銘辰有看到,幾乎半盤子的醉花糕都進了雲野肚子裡。
因此雲野這會的唇齒間帶著一點秋天氣息的酒香,他的吐息溫熱,在輕輕吹著陳銘辰手心裡的傷口時,像是連帶著把那一份酒意也送了過去。
前兩次雲野吐息間帶著酒香的時候,眼底是沒有清明的,哪怕是昨晚的睡著後反醒過來,也是揣著糊塗裝清醒的感覺。
但現在,陳銘辰不用去刻意分辨就能肯定,雲野是絕對清醒著的。
他垂眸看著雲野,手搭在雲野的膝蓋上,安靜著一時間沒有回答。
直到雲野抬起頭,有些疑惑地朝他看去,他才開口:「好點了。」
雲野聞言,鬆了口氣,接下來便時不時吹兩下傷口。
到塗上碘伏期間,他有看到陳銘辰的手微蜷了好幾次,但陳銘辰都沒有再說疼。
有驚無險地給陳銘辰綁好了新的繃帶,渾身那股緊張的勁兒終於卸下來,雲野起身打算回去睡覺的時候,才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他猛地看了一圈四周,顧亨玉早已不見了身影。
十幾分鐘前顧亨玉說的話終於被他從耳邊提溜了回來,塞進腦袋裡反應了一遍。
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發懵的時候,陳銘辰已經回到了帳篷里坐好,開口問他:「不進來嗎?」
雲野有些僵硬地看向面前的帳篷。
陳銘辰和顧亨玉的這個帳篷明眼看上去就比他和吳鹿洺剛才的那個帳篷要小上不少,長度頂多是夠一個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人睡的程度,寬度也好不到哪,絕對是夜裡睡相丑一點就會打在一起的程度。
難怪顧亨玉會說擔心壓壞陳銘辰的手,照顧亨玉那個瀟灑的睡相,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雲野只在門口站了一會,就彎腰鑽了進去。
畢竟隔壁的帳篷燈都滅了,想把顧亨玉拉回來也不可能了。
雲野束手束腳地在帳篷里躺下前,已經做好了今晚失眠的準備。
帳篷里的空間和肉眼估摸得相差無幾,兩個人仰面躺著,肩膀幾乎抵著肩膀,絲毫能避免的空間都沒有。
這樣狹小的空間加上夜晚的黑暗加持,讓雲野產生了一種曖昧的錯覺。
就好像陳銘辰的氣息包裹著他,他就已經是在陳銘辰懷裡了。
雲野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樣心跳都比平時快了一倍不止的情況下,他竟然生出了睡意。
帳篷外有鳥雀在林間四處停靠的響動,響動變得越來越遠時,雲野有些迷糊地想,可能是今晚沾了點酒的緣故。
每次沾了酒,就好像特別容易困。
能睡著當然是件好事,但他又有點可惜。
因為以後大概再也沒有這樣可以光明正大躺在陳銘辰身側,看他一整晚的時候了。
帳篷里安靜了很久,久到周圍的所有帳篷都滅了燈,月亮從一邊的樹梢跑到了另一邊的樹梢上。
忽然的一點響動出現。
有人在黑暗裡睜開眼,靜靜地仰躺著好一會以後,忽然朝身旁躺著另一個人的方向側去。
身旁的人明顯睡得正熟,雙手規矩地搭在被子上,被子蓋到胸口的位置,隨著呼吸的起伏,被子也跟著輕輕起伏。
月色下熟睡的青年安靜乖巧。
大概是山中的夜晚有些冷,青年睡夢中下意識地想要整個人往被子裡鑽,但似乎鑽得有些許不得要領,只是扯歪了衣服晃亂了頭髮,也沒見多進去被子裡幾分。
陳銘辰安靜地側躺著許久,目光沉沉的像是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