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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5:21 作者: 千載之下
顧景衡喝了點水潤潤嗓子,不想過多糾纏於這種無聊話題,「明天要去公司嗎,我開車送你。」
「你倆心裡是不是特爽,正愁找不著觀眾見證你倆的亂倫大戲,我他媽像個傻叉一樣出現了,表面上跟我客套,背地裡是不是快要乾柴烈火了。」
顧景衡不著他套,言語始終平淡:「大半夜你不困嗎?」
「你那照片發給他沒?」陸宇舟盯著那人扔在茶几上的手機,健步衝過去一把奪起,直接點進微信翻看聊天記錄,一片空白,全沒了,刪得乾乾淨淨。
「你這是做賊心虛。」陸宇舟舉著手機,那架勢像極了質問嫌犯的警官,「不怕人看為什麼要刪!?」
顧景衡彎身放下玻璃杯,轉身的一剎,陸宇舟明顯感受到了這人的憤怒,「我早說過,不要隨便動我手機。」
陸宇舟偏不要,他不怕滔天的憤怒,他就是要發泄,乾脆一甩手,把手機給砸了,「啪」的一聲落到地上,屏幕四分五裂,「搞破鞋會有報應的!」
顧景衡冷冷地盯著他:「管好你自己,別像個潑婦一樣無理取鬧。」
陸宇舟被這話刺激到了,理智早已丟盡,他氣瘋了似的隨手抄起煙缸摜到了地上,「他一個都結了婚的人了,怎麼有臉跟小叔子坐一塊吃飯?還大半夜管你要照片?他到底想幹嘛呀!?」
顧景衡語氣變沖了些:「當初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衣服也是你自己脫的,咱倆什麼關係,你到現在還看不明白嗎?」
畫面突然靜止於這個點,所有情理之中的羞憤都變得不再合理,陸宇舟堪堪冷靜下來,面容平靜得可怖:「對不起,是我誤會了,我誤會你也喜歡我,我一直以為你對我跟對別人不一樣。」
他隱約帶出點哭腔,情緒如狂洪決堤,一瀉千里,鼻腔里的那股咸澀感越來越重,他伸手一模,紅的,流鼻血了。
顧景衡看在眼裡,手扣上他的後脖頸,把人拉到一樓的衛生間,掰開水龍頭開關,給他擦洗人中周圍的血水。
「天太幹了。」陸宇舟使勁低頭,不想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狼狽樣兒。
顧景衡幫他清理乾淨,扯過紙筒里的紙,撕下一點團成圓柱形,塞進他鼻腔。
陸宇舟感受到那隻手擦過他皮膚,最後穩穩停在他的左邊臉頰,他忽然生出一股衝動,揪著男人的衣領踮腳吻了上去,吻到彼此窒息,他還想親,想親到天荒地老,顧景衡別開了臉,「你冷靜一點。」
陸宇舟抹了把嘴,紅著眼狠狠瞪他:「你喜不喜歡我!?」
顧景衡覺得再掰扯這些問題沒意思,他把人往外頭拎,陸宇舟卻拿腳搓著地,試圖用摩擦力阻擋一切,「你說話,你喜不喜歡我?你說話啊!」
顧景衡停下動作,「你這樣只會搞得兩個人都很累。」他看一眼陸宇舟,薄唇微抿默了一會兒,「不早了,上樓睡覺吧。」
聽聽,多可笑,他說我把他搞得很累。陸宇舟放棄了,心裡的那團氣像只氣球,一點點泄光變得乾癟,「你和他,你們倆都是騙子,都是誤我青春的大騙子。」
好幾月之前,陸宇舟曾以日記的形式給小過寫過一封信,信裡面告訴人家自己如今有多甜蜜,事業有成順風順水,現談的男朋友除了有點悶騷不解風情以外,哪兒哪兒都好,對他特別好,願意給他花錢,願意大老遠開車去接他,簡直就是被強行泡在了蜜罐子裡。
他不想承認自己是遇人不淑,因為打從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倆之間有多不堪有多骯髒,他自己從頭到尾都清楚;他也不想承認是他自己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把一段交易關係錯當成了愛情。
身體裡的一種人格在罵他軟骨頭罵他下賤,另一種人格還在試著安慰他:嘿,傻小子,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分有合嘛,咱得先學會把心煉成無堅不摧的鋼鐵,快別難過了,朝前看嘛。
陸宇舟選擇了聽後者的話,他躺到床上蓋好被子,對顧景衡說:「我想睡覺,幫我把燈關了。」
然後他閉上眼,感受到那人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陰惻惻的,像冬天的霧氣,又聽那人問:「鼻子還出血嗎?」
「你不要跟我說話,我就快睡著了。」他輕輕呢喃,撒嬌般的語氣。
空氣中有一聲輕微嘆息,緊接著那目光便撤開了,陸宇舟終於擺脫掉了陰影,他只想好好睡一覺。
第二天陸宇舟哪兒也沒去,跟在蘇阿姨後面打算再學幾樣菜,阿姨應該是聽到兩人昨晚在吵架,私下裡問他是不是跟顧先生鬧矛盾了。
「沒有,他喝多了,耍酒瘋呢。」陸宇舟如是說。
蘇阿姨嘆了聲氣:「還誆我呢,早上起來我看他睡在了客廳,地上還扔了個菸灰缸,平時看你倆脾氣都蠻好的,這次是因為點什麼事兒啊?」
陸宇舟蹲在一邊擇菜,面上已經看不出昨晚的委屈和絕望,「沒什麼,就是小吵小鬧。」
蘇阿姨推心置腹地提點他:「小兩口床頭吵床尾和,只要別說太難聽的話,回頭哄哄就好了,晚上做幾樣他喜歡吃的菜,就當給他個台階下吧。」
陸宇舟扔下擇了一半的小青菜,拍拍手站了起來,「我們不是兩口子,要是以後他結婚了,我就得從這兒搬出去了。」
蘇阿姨無奈地搖搖頭,沒說什麼。
下午的時候,鄭昊幫他把車開了回來,那時候陸宇舟正坐在鞦韆椅上發呆,門口響起了三聲汽車鳴笛,他直起腰回頭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