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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3:37 作者: 青色兔子
    陶鹿安靜喝茶——董真教練無疑心是好的,然而話里話外顯然已經是信了性the侵一事是真的。她垂著睫毛,掩去眸中神色,下定決心要為葉深洗刷冤屈。她擱下茶杯,瓷質的杯底碰在玻璃桌面上,發出清冷的一聲脆響。

    「讓教練您費心了。」陶鹿微笑道:「我相信葉深——」不等董真教練開口,她又道:「當然我也明白您和總局的擔心。我不會亂說話的,一定將此事的影響降低到最小。」

    董真教練舒了口氣,笑著起身,撫著陶鹿的肩膀送她出去,「冬奧會還有不到半年時間了,我相信你的能力,正常發揮就能斬金奪銀。這可是在咱們家門口的一屆冬奧會,咱們女子花滑成與不成,就看你了!」她殷勤寄語,「不要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心神,你有自己的事業要做。輿論就像一陣風,過去就過去了。」

    陶鹿笑著於她道別,等電梯的時候有些煩躁地蹬著大理石面的牆壁,看電梯遲遲不來,索性扭身爬樓梯,又想上天台透透氣,走到最高一層,還沒拐過去,就見楚涵站在上半截樓梯上,正俯身探頭望下來。

    陶鹿與他目光一對,想起他要退賽的事情來,掃一眼他身上穿著的國家隊隊服,半開玩笑地問道:「改主意了?不退出花滑了?」

    楚涵目光在她臉上探究地轉了一圈,溫和笑道:「再等等。」

    陶鹿一面往天台走,一面隨口問道:「等什麼?」

    楚涵垂眸笑,沒回答,反問道:「你最近瘦了?」

    顯然這段時間的風波,無人不知。

    陶鹿不回應他話中暗示的意味,笑道:「那好啊,說明我最近體脂率的把控是合格的。」她翹著唇角,一步踏上天台,一眼望去,愣了一瞬。

    楚涵在她旁邊驚訝道:「齊珊珊?」

    齊珊珊從圍欄旁邊走過來,風吹起她橘黃色的長裙與海藻般的長髮。時光已經把她從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蛻變為一位美麗的少女。她先看到陶鹿,微笑著走過來,繼而看到從陶鹿身後鑽出來的楚涵,面上的微笑在短暫僵硬後愈加盛放。

    「陶鹿師姐,楚涵師兄。」

    陶鹿習慣了與齊珊珊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這會兒竟有些生疏,她掛著最擅長的淡漠臉,只點了點頭。

    楚涵顯然比她要熟稔於應對各色熱情的師妹們。他衝著齊珊珊招手,笑道:「怎麼跑天台上來?最近不好好練習,被教練訓了?」又笑道:「也不對,誰敢訓咱們的明日之星啊?這上面風大,快下去吧。」

    他顯然還是希望能與陶鹿有個兩人共處的時間。

    齊珊珊撒嬌道:「怎麼這天台只許師兄和師姐來,不許我來麼?」她看了陶鹿一眼,問道:「陶鹿師姐,你最近還好麼?」

    陶鹿已經走到圍欄旁邊,正用手指刮著圍欄上的灰塵出神,聞言回身,不透露詫異,淡漠道:「挺好的。」

    齊珊珊審視著她,又笑道:「師姐男朋友最近還好麼?」

    楚涵橫臂攔著她,似乎要勸她走。

    陶鹿事無不可對人言,一挑眉,冷聲道:「好啊。」

    齊珊珊倒不在乎陶鹿敵意的態度,反而拍手對楚涵笑道:「好羨慕陶鹿師姐和男友的感情。從前陶鹿師姐就說過跟男友感情很好的,果然是患難出真情,即使出了這麼大的風波,兩個人互相喜歡就是怎麼都散不掉的。」

    陶鹿聽出點意思來了,似笑非笑地瞅了齊珊珊一眼,回過頭去看天上的雲。

    在她背後,齊珊珊拉著楚涵,給他科普「當初陶鹿師姐跟她說過的話」,無非是陶鹿和葉深感情多麼多麼好。只聽得楚涵面如土色,掛不住那溫和的笑臉,打斷道:「以前從來不知道師妹你口才這麼好。」

    「師兄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對啦,我最近新排的短節目,有兩個拍子的動作節奏總是對不上,師兄你來幫我看看,要怎麼改比較好?」齊珊珊殷切地仰望著楚涵。

    楚涵舉目,望著憑欄站立的陶鹿。

    樓頂的風猛烈如刀,颳得她上身的襯衫衣角翻飛,像一隻要被吹到折翼的海鷗。她頭頂大塊大塊鉛狀的雲,是發了瘋要吞噬掉那隻海鷗的巨浪,在風聲中動如猛獸。可是她始終背對著他。再大的風浪都不回頭。

    兩個人互相喜歡就是怎麼都散不掉的。

    楚涵目中酸澀,葉深出事兒之後,他告訴自己再等等。

    會等來什麼呢?他不知道,所以還有希冀。

    而現在他知道了。

    他等來的,是一隻寧願獨自面對風浪,也不肯在他肩頭棲息的倔強海鷗。

    陶鹿仰頭望著天空,背後腳步聲漸漸遠去,歸於寂靜。

    她心情平靜,望著天空,每朵雲都是愛他的形狀。

    陶鹿在天台坐了很久,直到接到母親盧碧華的電話。

    電話里,她同母異父的小弟弟小老虎奶聲奶氣跟她說話。

    「姐姐……」

    背景音里,是盧碧華教小孩說話的聲音。

    「你跟姐姐說,你說姐姐我想來見你。」

    小老虎奶聲奶氣地學,「姐姐,我、我想來見你……」

    陶鹿一下子笑出來,放鬆而純粹,「是麼?小老虎想來見姐姐?那就來吧。」

    掛了電話,陶鹿去冰場訓練,猜想著她母親是為何而來。她雖然跟父母關係緩和了,卻到底疏遠,彼此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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