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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2:34 作者: liberal
周星枕起身把早餐接過來,禮貌道謝。
「實在不好意思,我在路上摔了一跤,回店裡重新給您買了一份,所以千萬別給差評行嗎?」外賣小哥快語連珠說完,望著樓梯口被捆著的男人又多加了一句,「進賊了是嗎?要、要幫你們報警嗎?」
他說這話時,眼睛看著蜷縮在沙發上的舒霧。
舒霧對上他善意的視線,很努力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笑臉:「警察快來了,謝謝您。」
「好的,沒事。」外賣員站好,向他們小小鞠了個躬,「祝用餐愉快。」
外賣員下去不久,樓下警笛聲響起,跟著警察及擔架一起上來的居然還有趙問嵐和陶知衡。
趙問嵐率先衝進屋子裡,看見舒霧急的不行,問題一連串:「怎麼回事?有沒有傷到哪兒?他怎麼你了?」
幾個穿著便衣的民警在和周星枕做案件的基本詢問,趙問嵐和陶知衡聽了個大概,後面兩個護士在幫陶知衡做基本的止血包紮。
「年輕人有些衝動了,打得都不成人樣。」趙問嵐皺眉看向周星枕,不認可地說,「還用上刀了?別到時候他沒進去,你自己倒進去了。」
周星枕站在一邊摟著舒霧,虛心承認錯誤。
他把事情都攬了,舒霧看著很不舒服,打斷她:「媽,您看看您丈夫。」
他們齊齊往後轉頭,陶知衡被兩個民警攔住,卻依舊朝□□著的黃峋章蹬腿踢過去。嘴裡念念有詞:「就比我小五六歲,也有老臉去禍害我閨女,我踹死你個臭不要臉的!」
「……」
趙問嵐翻個白眼,又走過去數落他不成體統,一大把年紀還毛毛躁躁。
有個民警還想走過來問問舒霧事情經過,周星枕把她擋在身後:「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受了驚嚇,現在情緒還不太穩定,我跟你們一起回去做筆錄。」
「這……」民警犯難,盯著他幾秒後,又對著他的身份信息看了一遍,「你是那個明星,周星枕嗎?」
他淡聲:「是的,我的律師已經在你們所里等著了,我們可以先過去。」
…
…
黃峋章這明顯是自尋蠢路走,他在不久前的□□罪未遂中好不容易爭取到判處一年緩期徒刑。
只要悔罪表現良好,完全可以在幾個月後就脫離監視觀察。
但他這次總算栽跟頭,陶知衡放話要把他告到破產。
加上周星枕的筆錄,一切證明都指向黃峋章在服役期間依舊有犯罪危險性。律師給的預估結果是,他會被正式被拘禁,判處一年零八個月的有期徒刑。
配合完警局的工作,周星枕從裡頭出來。
這事好在還沒有引起媒體的關注,否則舒霧不知道會被外界曲解成什麼樣。
他摸著口袋的手機,下意識想找舒霧。門口停著輛特斯拉,車窗降下,是趙問嵐一張冷冰冰的側臉。
「星枕啊,找霧霧吧?她不願跟……」陶知衡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嘆口氣,「她不願跟我們待一塊,應該去墓園看她爸爸了。」
周星枕神色微頓,霎那間恢復正常:「謝謝叔叔。」
「364號。找到她,先帶她去吃點東西。」趙問嵐突然出聲,扭過頭,「她小時候最愛吃順昌路那家的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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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市最大的一塊墓園,靠著郊外最遠的山。
立夏不久,下午的陽光越加明媚。山上的風有些大,蒲公英種子吹滿草坪。
舒霧坐在一塊墓碑前,手上握住一束白色百合花,絮絮叨叨地跟這塊冰冷的石頭講話:「……爸爸,我好像能接受他了。」
因為舒父頭七都沒過,趙問嵐就迫不及待和陶知衡辦婚禮。所以不管陶知衡對自己有多好,舒霧心中始終對他有根刺。
但這根刺或許只存在於小時候的舒霧那,慢慢長大,她對很多事看得很淡,也開始用成年人的思維方式換位思考。
她靠著石碑喃喃:「我也沒怪過媽媽,我知道您最想看見的,就是她能開心……陶叔叔能讓她開心。」
對父親的印象,隨著成長變得越來越模糊
舒霧記得最深刻的極少有他健康的時候,這個靠著手藝活養活他們一家的父親,因為患上重病,終年仰臥在床,身上一股藥味。
但或許是血濃於水,舒霧從來不曾覺得和生父有過疏遠。
她極為小聲地抽了抽鼻子,舔舔唇:「跟您說點開心的事情,我有男朋友了。是個……很耀眼的男人,對我也特別好。改天帶過來給您瞧瞧,不知道您會不會吃醋,但是我真的覺得他比您還帥一點哦。」
舒父墓碑的階梯到山腳一共有二百四十個台階,舒霧中學時候來掃墓,常一心二用。走路時總看向山林風景,因而在這台階上常摔破膝蓋。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她在這顯然長了不少智。
夏天的雨最是不講道理,明明剛剛還在艷陽高照,此刻已經烏雲密布。
或許是憐憫她前路難行,沒有穿竹打葉的傾盆大雨,只是林里起了水汽,幾縷雨絲飄下。
走到最後十來個台階,舒霧也放鬆完心情。
她往山腳下隨意望上一眼,這平平淡淡的一眼卻好似隔著萬年。
台階下的周星枕穿了件襯衣,垂落的衣擺被風吹得偶爾捲起。輪廓清冷,面孔潔白,漫不經心的視線又涼又淡,黑睫上仿佛停著山間冰冷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