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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32:08 作者: 雲靜以致遠
吳世傑顫聲道:「如果您真的希望我去,我可以……」
秦正眼中寒光一閃,吳世傑閉上嘴巴。
秦正繼續道:「所以,我一再跟你說,你什麼都不要做,你只要等著做完這最後一件能為你的王盡忠的事就好。可是,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蠢!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安於室,害了一個又一個。最終,他還是被你害了。」
吳世傑忙道:「您是說澤總嗎?現在公安已確定是交通世故,您怎麼會懷疑我?」
秦正憎惡地盯著他,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問:「你怎麼知道他還沒死的?」
吳世傑嚇了一跳:「澤總沒死嗎?」
秦正定定地盯著他的眼睛,手從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幅牌,緩緩撕去牌外面的塑料覆膜。
吳世傑臉色慘白,這是執行孔雀家法的流程,他如何不知?慌忙叫道:「正總,看在我跟了你父親大半輩子的份兒上,您就是讓我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秦正看著手裡的牌,神情寥落地說:「我今天不想說話。咱們還是打牌吧。」
吳世傑雙膝有些顫,頓時軟了下來:「正總,你問什麼我都說,求你不要打牌!」
秦正抬起眼睛看著他,傷感地說:「你買通保鏢在他跟Helen進樓後在車上做了手腳,這樣他送Helen回去的時候兩個人會一起死掉,看上去更像青年男女在高速路上發生的一場事故。其實你並不希望他單獨一個人死,因為這樣我會起疑心。
儘管他的車衝下了山谷,但就像當年的方天龍一樣,車子裡的人可能會受傷但不見得會摔死,並且車子不會馬上爆炸——尤其是他的邁巴赫更不會。所以你的人一定是跟到下面,引燃了汽車,直到爆炸才離開。那輛車裡必須有個人,不然車禍就失真了,所以你應該是把身形高大的手下丟到車裡燒死,所以那具屍體的姿態不是在駕駛座上蜷著的,而是筆直的。至於那份DNA報告,應該是你夥同交警大隊的內線偽造的,讓我死心、同時加快遺產執行流程。
我一直知道車裡那個人不是他,只是不知道他在哪裡。如果車裡的那個人是他,你就不會派楊衛國去跟蹤藍之雁。如果藍之雁不是跟這件事扯上關係,她根本就不會死。楊衛國審問燕燕『他在哪裡』,這只能說明,如果車裡的人不是他,你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你說,我還有什麼可問你的?」
吳世傑結結巴巴地說:「這些都只是您的推測,您並沒有證據……」
秦正看著他,問:「我需要向你證明『我是對的,你是錯的』嗎?」
吳世傑不禁老淚縱橫:「不需要,我就是秦家的一條狗。你們父子讓我在這裡管帳,我就在這裡管帳;讓我去監獄裡坐牢,我就去坐牢。」
秦正盯著手裡的牌,眼神黯然,似乎連打牌的興致也沒有了,緩聲道:「與劉紹南約好併購一周內交出首犯,時間剛剛好。明天去把所有的罪都認下,孔雀就清白了。一直呆在那裡,不許死在孔雀王的前面。」
吳世傑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木然向外走去,將到門前又停住,轉回來站在秦正的面前,沉聲道:「從您一月二十日來華城,我一直希望能跟您談一次。您可能沒興趣了解我,但是我希望您能了解您的父親,因為您不該這樣對待他:無論是他這個人,還是他給您留下來的這份事業。
八十年代確實是一個時勢造英雄的年代,但有多少英雄能馳騁到今天?鳳毛麟角。這些商業上的征戰雖然輝煌,還是人力可為;但如果你問,有誰在國內國外的黑白兩道通吃天下?我想應該不多。而這個人,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靠山、甚至也沒什麼資源,在這個講究人情、講究關係、講究政治的中國,因為變革衝擊而道德淪喪、規則黑暗、法制空談的過程中,只憑一顆頭腦、兩隻空手,平地建起這份事業,您真的不服氣他嗎?
你應該崇拜你的父親。從他那兒我才知道,商業可以是一種藝術,罪惡可以是一種藝術,甚至生命都可以像藝術一樣進行塑造。在他面前,沒有誰敢自稱英雄,他總能讓那些英雄一樣的成功者,在他面前變成不堪一擊的懦夫;沒有誰敢自許正義,他輕鬆就可以讓現實中那些螻蟻一樣的普通人撕下所謂的溫情,露出殘忍貪婪的本性。
是他,讓我相信這個世界應該按人的頭腦區分高下,而不是出身、錢財、機會,這讓我第一次覺得,對於有頭腦的人來說,活著才是一件有尊嚴的事。我們可以讓那些出身好自以為註定成功的人狠狠地摔個嘴啃泥,也可以讓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勢在必得時輸個精光,還可以讓那些覺得自己踩上狗屎運要跟著上天的人變成鬼都不如的牲口。
所有的規則、所有的條條框框都是狗屁,都是用來管理那些屁民的枷鎖和鐐銬,為的就是奴役他們,讓他們象狗一樣地聽話,易於管理並奉獻生命。可是,對於真正聰明、有能力的人,是要超越這些枷鎖,與那些規則的制定者博弈,一起扮演上帝的角色,而不是滿足於在人間爭食一口粗鄙的狗糧。
現在,你在東方澤的慫恿下自斷雙翼,你不覺得在與方天龍也好、常以方也好、甚至共和社的爭鬥中,面對諸多迂腐、噁心、霸道、狗血的規則,只能縛手縛腳地跟著他們的鼓點跳那麼愚蠢的土風舞,實在有失您的身份、有辱您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