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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32:08 作者: 雲靜以致遠
    秦正用手指輕輕撫過那最熟悉的三個字,幸虧這些媒體沒有他的照片,還好、還好。

    秦正突然覺得自己很傻,總覺得東方澤在自己的身邊會更安全,不會再受到以前秦天對他施予的種種非人暴行。可而今,他不僅生死不明,甚至被曝光到公眾的視線里,至少從這一點來說,自己還不如秦天對他保護得更周全一些……

    Iris遠遠走來,在對面辦公室門口站了許久,卻不進去。

    秦正看到,就叫她進來問:「有事嗎?你在門外幹什麼呢?」Iris低聲道:「沒什麼。我今天去看Helen姐,她托我從澤總辦公室拿點東西。」秦正一時沉默了,半晌問:「她想要什麼?」Iris忙道:「Helen姐沒想要什麼,只是澤總常用的有隻黃色咖啡杯是她送的,醫院裡的她用不慣……」

    秦正閉了閉眼睛,說:「拿去吧。你在那裡猶豫什麼?」

    Iris答應了一聲,卻沒有動。秦正盯著她,她只好說:「澤總的辦公室被鎖了。行政說,已經收回了,我進不去。」秦正意外地問:「真的嗎?效率倒高。」Iris忙代為解釋道:「應該是林總他們安排的吧?具體我不是很了解,但應該不成什麼問題。我去問一下。」

    秦正道:「不必。叫他們現在來打開,你找到杯子拿過來給我。我一會兒去看Helen,剛好給她帶過去。」

    秦正趕到醫院時,醫生剛查完房,Helen坐在床上對著窗戶發呆。臉色蒼白不說,眼神也沒了往日的靈動,好像一夕之間換了個人,或是被抽掉了魂。秦正走進去,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Helen看著他,也沒有說話。

    秦正將咖啡杯放到床頭柜上:「Iris帶給你的。」Helen客氣地說:「謝謝。」目光疏遠而戒備。秦正問:「你現在好些嗎?」Helen問:「你指哪方面?」

    是啊,哪方面?任何人知道她剛剛經歷了什麼、失去了什麼,都不該這麼問吧?

    秦正盯著杯子,問:「那天你們是在外面吃的晚飯?」

    Helen:「是。」

    秦正:「回咸陽閣後,他向你求婚?」

    Helen:「是。」

    秦正:「你接受了?」

    Helen:「是。」

    秦正:「你們,有喝東西慶祝?」

    Helen:「是。」

    她怎麼可以這樣平靜?秦正甚至懷疑安定藥物的效用是不是還沒有過去?還是,她的心和頭腦都已經近乎瘋狂?

    秦正:「你討厭我問你這些細節嗎?」

    Helen:「不。警察前天已經問過,陳立昨天已經問過,今天你也問過。每次這樣回答你們,就像是一遍一遍地向我自己證明:這不是夢,這一切真的有發生,這枚戒指可以證明我們的感情是有結果的。所以,我非常願意配合,願意一遍一遍地回答你們的問題。」

    秦正突然問:「你聽說了什麼?」

    Helen望著他,目光像是從遠遠的天際投射過來:「是你殺了他?」

    秦正不在意任何人這樣來問他,唯獨Helen不可以!他猛地站起來,轉身就走。

    Helen的聲音遠遠地從後面傳來:「我申請辭職。」

    秦正站住:「為什麼?就因為你懷疑我?」

    Helen:「與你無關。這是那晚我答應他的。他是一個重承諾的人,作為他的未婚妻,我答應了他就要做到。我要和他一起離開孔雀集團,這是我和他的約定。」

    「未婚妻」三個字是這樣刺耳,秦正感覺自己幾乎要窒息。他想起東方澤也曾與他約定,卻是相約不守:「無論誰先離開這裡,另一個人都不要等。」他說「君子一言」,那人說「駟馬難追」,兩個人一個說得堅定、一個接得從容,好像比賽著誰比誰更口是心非。

    現在想起,那時東方澤笑得就有些勉強,也許當時是為了軍火交易帶來的牢獄之災,但,是不是冥冥之中已預感到終將分離?

    那時的自己自信、從容,以為憑一己之力就可以把他牢牢守在身邊,卻如何能料到會有今天?那時覺得三十五歲好短,不過三年光陰,哪夠消磨與他廝守一生的心?難道,真的要以這種方式,拒絕三十五歲的到來嗎?誰能料到,這短的三年居然已經長過共度一生的心愿……

    杜寒帶隊查完房就匆匆趕來Helen的病房,見秦正僵立門口,Helen淚眼若泣,一時怔住:「正總,這是……」秦正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照顧好她。」大步離去。

    杜寒忙進來,問:「他怎麼了?」Helen轉開目光:「沒什麼,我辭職了。」杜寒嚇了一跳:「是想休養一段時間嗎?如果正總不同意,你可以休長假,也是一樣的。」Helen道:「不,我答應東方離開這裡。他雖然不在了,我……」她說不下去,一時咽住。

    杜寒默默地坐到她旁邊,輕聲說:「你做的對。做你該做的事情,這樣才不會遺憾。現在,你還是不要想太多,出去散散心吧,先把身體調養好。」

    Helen望著窗外,出神地說:「他希望帶我走,希望找一處地方,重新開始……」一語未盡,淚已奪眶而出。

    杜寒看著她晶瑩的淚珠由細緻的面頰上澘澘而落,心裡更難受,壓抑著聲音道:「那就當是你帶著他一起去散心,去尋一處地方重新開始,也很好啊。」

    Helen轉回目光看著他,第一次發現居然這樣一個人能聽得懂她。

    秦正大踏步走下醫院門外的台階,一輛救護車正停在門外,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推著移動病床快速向里跑。秦正眼睛一掃而過,一角藍色裙裾在一群白衣中鮮亮地一閃即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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