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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32:08 作者: 雲靜以致遠
    ☆、26. 獨自歸去

    他覺得又累又渴,手邊剛好有一瓶礦泉水,好像下午馬總的助理送過來的。東方澤有胃寒的毛病,養成喝熱飲的習慣,從小不愛喝涼的東西,所以一直沒動。

    但這深夜裡去哪兒找熱水?他累極了也懶得去找,打開礦泉水倒進自己專用的保溫杯里,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雖然胃裡脹得有些不適應,口渴的狀態總算好受一些。

    出來到停車場,他走向孤零零的邁巴赫,打開車門時,不自覺地看向停車場的某個角落——秦正今天沒在那裡等他。

    他無言地坐進車裡,有些氣自己為什麼要看那一眼,難道是在意那個黑臉的傢伙嗎?從來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從來都是一個人無喜無悲,難道是一個人太久了?就兩個月而已,那些習慣得象呼吸一樣自然的東西就已經發生改變?與秦正的出現有關嗎?還是,只是到了要改變的關口,那改變就自然而然地發生?怎麼會跟那個人有關?那人有多遠滾多遠才好,最好永遠不要再見到他!

    每想到秦正與孔雀王骨子裡是一樣的人,東方澤的內心就會分外糾結,他決定不想。

    駕著邁巴赫車速超快卻極穩地行駛在山道上,東方澤對這條路非常熟悉,不過山路既狹窄又蜿蜒,他不敢掉以輕心,認真地注視著前方,聚精會神地開著。

    不知怎麼,眼前有些恍惚,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還是有些重影。

    他甩了甩頭,再次定睛向前看,還是有些模糊。

    是太困了嗎?還是最近用眼過度視力出了問題?

    隨後他覺得頭有些暈,眼前的景物不僅是模糊,甚至開始搖晃起來。

    這時的邁巴赫正以近200邁的速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無聲飛馳,而東方澤的腦袋裡像有一個低級馬達開始嗡嗡作響,噪音比邁巴赫的馬達聲還要響,震得東方澤幾乎沒有能力思考。

    完全是下意識地,他向左一打方向盤、同時一腳踩住了剎車!

    好在,邁巴赫在他的指令下聽話地從200邁的高速銳減到停,嗄然而止地扎在一處拐彎。車頭還是衝出道路邊界,好在是向著里側,只是撞到了路邊突出的山石上。

    東方澤恍惚中覺得自己應該是安全了,但這樣在深夜裡橫著停在路中間同樣危險,無論是上山還是下山的車,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把這車撞到山谷里去。

    東方澤打開車門想下車,卻發現從頭到腳都虛弱無力,手和腳已不受他的控制。最可怕的是,他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意識正一點一點地抽離他的頭腦。

    這時,他感覺有個人靠近他,一隻手臂從腰後摟住他,把他半托著從車裡架了出來。那隻臂膀很有力量,他的頭無力地靠在那人的肩上,臉碰到肩的一瞬間,他感覺接觸到的是皮衣上面的味道,心裡一安,含糊地問了句:「秦正,是你嗎?」就徹底失去意識。

    孔雀大廈頂層一個隱蔽的小會議室里,秦正盤腿坐在地毯上,輕敲滑鼠,超大的屏幕上開始播放那段視頻。

    一開始,畫面上居然是咸陽閣一層客廳,東方澤和孔雀王面對面站在居中的位置,四邊有幾個穿深色西裝的彪形大漢,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保鏢,其中赫然便有陳立。

    秦正馬上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他的目光還是立即被東方澤吸引了過去。

    這段視頻應是很久以前拍的,畫面中東方澤還很年輕,眼睛亮亮的,身上穿著運動夾克,看上去比大學生還要有朝氣。

    只是他臉上全無笑意,眼中還有些怯怯的,帶著些無辜又倔強的神情,像極了做錯事被家長抓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看著對面的孔雀王。

    孔雀王面無表情,那時他的身材還很高大並且魁梧,比東方澤還要高,體態健碩,看上去有四五十多歲,這視頻應該在至少十年以前拍的。

    現場說不出的詭異和壓抑,秦正剛要開動腦筋思索一下可能的背景,視頻中孔雀王猛地抬腿,一腳正踹在東方澤胸口偏下的位置!

    東方澤一口鮮血直噴出來,同時身體向後倒跌著摔出去,跌出好幾米才重重摔倒在地上,整個身體立時踡起。他的右手死死地按壓著胸口被踹的位置,那般用力、一動不動地死命按著,一定剛才那一腳踹得太狠,嘴裡的血雖不再噴,仍一滴滴順著臉頰流到地毯上,與剛剛噴出的那一道血痕連在一起炫目地鮮紅一片。

    秦正張大嘴巴,一口氣還沒緩上來,視頻里孔雀王大踏步上前,對著東方澤的小腹重重地踢過去。東方澤完全沒有閃避的意識一般,生生地承受了這一腳,整個身體痛苦地向另一側翻轉過去。

    才轉到一半,孔雀王又一腳踹過來,正踩在他的側腰上,鏡頭裡似乎都能聽到肋骨斷裂的聲音,可見那一腳踩得如此之重。

    於是那身體只能又向這一側轉回來,正迎上孔雀王又踢過來的一腳,正踢在下腹部,那是人體最虛弱的部位。東方澤嘴巴一張,一大口鮮紅鮮紅的血直湧出來,全噴灑在孔雀王的黑色皮靴上。

    跟秦正相仿,孔雀王的膚色也是黝黑的,此刻在他陰狠表情的襯托下,那張臉象來自地獄一般——沒有表情,沒有動靜,完全沒有一絲人的氣息。

    他就那樣陰著一般的臉,始終沒有一絲人類的表情,只管一腳一腳往死里踢,每一腳都落在東方澤的胸、腹、兩肋上,每一腳都像是不把人踢死不算完,好像腳下那根本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還有生命、還能喘息的人,不是一個貌似他曾那麼寵愛過、此刻卻抖作一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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