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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32:08 作者: 雲靜以致遠
    東方澤一笑:「是呀!你真聰明,今天是春分。」

    春分是什麼,Helen還真是一知半解,就隨口問道:「春分有什麼講究嗎?」一般在中國人的日曆里,任何節氣或者節日多少都會跟吃相關,所以Helen的問題其實是「今天應該吃什麼」,因為她當下確有些饑寒交迫。

    東方澤沉吟道:「春分是一年四季中陰陽平衡、晝夜均等、寒溫各半的分水嶺,也可以說從今天開始,每天的夜與晝一樣長,標誌著均衡、也標誌著起點:從明天開始,每一天光明的時間越來越長,黑暗的時間越來越短,從此萬物生長、草木成青、一切走向欣欣向榮。說起來,今天真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日子,無論從節氣講,從心情上,甚至對每個人生活的影響。」

    東方澤說得自己都有些陶醉起來,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他感覺有些話就要脫口而出——那些他一直希望向Helen講的話。

    Helen望著他,象是猜到他要說些什麼,一時心也跳得厲害,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說、還是希望他不要說,心慌中眼神向四下觀望,不覺「啊」了一聲!

    東方澤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見三樓平台上立著一個黑影。

    見他們四隻眼睛望過去,黑影瀟灑地揮了揮手——正是秦正。

    東方澤又氣又急又惱,叫他:「秦正!你在這裡幹什麼?」

    秦正施施然走下樓,慢吞吞地說:「房間裡太悶,我出來透透氣也犯法嗎?誰知道有這麼無聊的人偏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不知要幹什麼,居然裝模作樣地討論什麼春分秋分的,也不怕對牛彈琴。」

    東方澤被他撞破了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要知道你在這兒當然就不用彈了!」

    Helen一時不知道該幫著誰,只好轉移話題:「這兒雖然幽靜,但真是偏僻。難得你倆居然都知道。」

    東方澤臉兒一紅,瞪了秦正一眼,沒言語。秦正一副「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絕不針鋒相對地跟你計較、但也絕不會毫無理由地妥協示弱的架勢,黑著臉上前一伸胳臂——胳臂上搭著東方澤的大衣。

    出來的時候,東方澤光記著提醒Helen別脫大衣怕她著涼,自己反而只穿著西裝就出來了。一直轉到現在,看到大衣他才想起來,立時感到身上都快凍透了。當下也不跟他計較,接過來穿上了,緊緊裹在身上,好一陣才緩過勁兒來。

    秦正趁他顧不過來這會兒,對Helen道:「大美女,對這裡感受如何呀?」Helen勉強道:「還好,看得出是一個很正規、很有規模的企業。」

    秦正一笑:「到了現場還這麼拽文,一看就是被慣於紙上談兵的人給帶歪了,下次再想參觀還是要找對導遊噢。」然後看著東方澤若有所指地說:「或者讓那個不用心的導遊提前做好功課。」

    Helen心裡十分贊成,礙於東方澤在旁邊,只好含蓄地笑笑。

    東方澤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這次來是想幫自己、還是來搗亂來的,一時忍住先不還「手」。

    秦正對著月亮吹了聲口哨,貌似引導地問東方澤:「你說春分年復一年,是不是每年你都覺得這一天很特別,還是因為佳人在側才有感而發?」

    這下東方澤斷定這傢伙是來拆台的,立即進入應戰模式,揚聲道:「節氣古人都定好了時間,難不成你要根據自己的心情調整?」話一出口,他感覺好像——有點不對,是不是應該說「因人而異」才對吧?不然,不是顯得自己對Helen不夠重視?才待改口——

    秦正道:「所以說嘛,年年春分、今又春分,你倒說說看,今年的春分有什麼特別之處?是不是可以放到記憶里就此不忘?比如,一個標誌、一個開始,一個從此光明大於黑暗的世界,一個希望和生命越來越強烈的時代?」

    東方澤本來有些意氣用事,聽到他的話,反而認真起來,說道:「春分是所謂『陰陽相半』,就是說『晝夜均而寒暑平』,從中醫的角度講,這一天最適於平和、中正地看待自己、看待外界,面對內心想清楚到底什麼才是自己希望生長的方向,可以把中醫所謂『日益生發』、陽性的精神力量投放到這上面來,催動自己的力量,順應時節、天人相應地幫助自己期望的結果得以實現。所以,如果說特別,這一天是最適合向夢想進發的日子。」

    說著說著,他的目光熱切地轉向Helen。

    秦正則任由目光定定地釘在他的臉上,微笑著問:「所以——你的夢想是什麼?」

    東方澤臉不由紅了,忙從Helen身上轉開,仰望天際暗暗涌動的雲,輕聲道:「是自由。」

    Helen一直聽他倆說,這時插嘴問:「那麼你呢,正總,你的夢想是什麼?」

    秦正把目光從東方澤身上移開,望著面前這個女性,緩緩說道:「是愛。愛,不能分享,我想和我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Helen從臉到心都熱得快沸騰了,一向冷靜的她沒來由地半句話也答不上來!

    旁邊東方澤怎麼看怎麼不舒服,故意問道:「那Helen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麼?」

    Helen這才平復了一下情緒,說道:「是家——我希望有一個令心有歸屬的地方。」她語音未落,東方澤一雙漆樣黑亮的眼睛就著迷一般地吸在她的臉上,再也移不開分毫。

    秦正瞪著他痴迷的樣子,都不忍心看,只好轉過去盯著Helen,心裡卻罵道:這個呆子!說是嚮往自由,不過是嚮往一個能栓住他心靈的家而已——可偏偏,他想像中那個樣子的家是自己無法給他的,反而是眼前這個什麼都不及自己的女人,對他的心竟是唾手可得,老天真他媽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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