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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32:08 作者: 雲靜以致遠
他話還沒說完,秦正「呼」地一下搖下了車窗,將後背緊靠著車門,一副負隅頑抗的樣子賭氣地叫道:「你是嫌那天我吐得還不夠解氣?是不是要我現在再吐給你看?」
雖然是耍賴加玩笑的口氣,東方澤意外地看到秦正眼底認真的怒氣——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秦正發怒。他不由怔住,一時沒有說話。
秦正不再看他,轉頭對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樹林,故意用輕鬆的口氣掩飾自己的情緒,語速極快地說:「真快——怎麼我們才認識兩個月?說說看,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沒看上去那麼黑吧?」
東方澤「噗嗤」一笑,及時收住,正容道:「你這個人雖然很多地方我不敢苟同,但總體來講——還算湊合吧。」
秦正苦著臉問:「真的嗎?只能算湊合?你看我們配合得多好呀?我怎麼覺得我們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東方澤沒聽出他的話外音,認真地說:「這次競標雖是我們第一次合作,但不得不承認,你還多少有點用處,有那麼兩分鐘讓我覺得你還行來著。」
秦正心臟開始大力跳動,其實剛才「天造地設」一出口,他的心就有點慌,想著東方澤不定會怎麼反應?沒想到,這榆木疙瘩居然——沒反應?
他又失望又高興的勁兒還沒過去,聽到後面東方澤的話里還頗有些肯定誇獎的意思,心情一時又好起來,湊上前認真臉兒地問:「那現在呢?你覺得我還行嗎?」話一出口,他覺得自己的臉兒都燙了,小心臟慌慌地跳著,比畢業論文答辯都緊張,不知道東方澤會怎麼回答。
沒想到,東方澤將目光從「目視前方」調轉過來,居然認真地看了看他湊上來的那張黑臉,將目光轉回到正前方,說:「可惜,那兩分鐘已經過去了。」
秦正這才明白,他剛才轉過來特意看自己兩眼,不過是為了證明「說話要有事實依據而他剛剛確認過」而已,一時氣得牙痒痒。東方澤這才開心地笑起來,那份得意在夜色中都醒目地帥氣而又溫暖。
難得看到他這樣開心,秦正的心情也跟著飄揚起來,故意誇張地說:「能夠有兩分鐘讓澤總讚賞,我已經覺得很開心了。不知道人的一輩子可以有多少個兩分鐘?只要澤總不時提點、給我機會,我有信心這輩子都讓澤總覺得我還行,成嗎?」黑臉上全是孩子氣的開心和滿足。
東方澤笑著看了他一眼:「那就從老老實實、踏踏實實工作開始吧!明天起我把公司日常運營的管理工作轉到你這邊,簽字權也正式歸口到你這裡,以後集團的工作以你為主、我只在後面提供必要的支持,也免得王總、趙總他們無所適從。」
秦正沉著臉看著車窗外,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公司里的監視系統還在進行,不然怎麼白天吳世傑剛跟他討論運營管理,晚上東方澤就開始談工作交接的事兒?
東方澤的辭職是他心裡的一根刺,雖然一直沒去觸踫,每念及此都會隱隱作痛,因為他還不知道如何改變東方澤的想法。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情願不要去談,以免更生瓜葛。即便現在東方澤主動去談,他還是拒絕開口,只怕在沒有明確應對策略之前,每次開口都有可能泄露不該有的信息而失去一次難得的機會。
東方澤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緒,還是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倆可以配合一下,你把日常運營和投資接過去,我全力投入到醫藥布局上,希望在我走之前把這塊業務的架子搭起來,基本運轉順利了再轉交給你。」
秦正固執地看著窗外,仍然沒有說話。
第二天一早,「孔雀集團的房產業務出大事了」這一傳聞迅速在股市上蔓延開來,大盤在短暫掙扎後,開始下探,一路向下的姿態任誰看了都會倍感沉重。
吳世傑就這樣步履沉重地出現在孔雀王的病房。孔雀王病倒後,他基本上每天都會過來,不僅為了探望孔雀王恢復的情況,更象是一種儀式——就象每日朝拜一樣。
但春節期間,東方澤每天來探視孔雀王,有時還要在這裡呆一會兒,吳世傑不想與他照面,反而來得不那麼勤了。假期結束後,東方澤不怎麼來了,但秦正又開始時不時地探視,與吳世傑曾碰到過一兩次,吳世傑當時就有一種感覺:這位太子不是很高興在這裡見到部屬。
為了不違拗太子的意志,他只好放棄了每日覲見的計劃——他原本計劃堅持到孔雀王醒過來,不僅用行動向孔雀王證明自己的「忠誠」,也是為了向自己證明——至於證明什麼,他倒真沒有想過。
昨天秦正說讓他來看孔雀王,無形中好像戳穿他之前的忠臣計劃、甚至他放棄時的委屈,被秦正這樣一筆帶過地揭開、又極其敷衍地蓋上,讓他又惶惑、又氣苦,像一個媳婦打算守一輩子寡,臨了才發現,自己不過是陪房丫頭的身份。
病床上,孔雀王無聲無息地活著,吳世傑有種衝動,想要撲上去問這個昔日的王:「你知道你兒子和東方澤在幹什麼嗎?儘管事出突然,但你是無所不能的王啊,你到底安排了什麼底牌?你要我如何幫你保全你留下的孔雀王朝?」
儘管雙眼緊閉,孔雀王的睫毛似乎動了一動——至少吳世傑感覺自己看到他的睫毛動了一下,他的心立刻跟著狂跳起來,他幾乎跪倒在床前,盯著孔雀王的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