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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32:08 作者: 雲靜以致遠
    因為,他實在想像不出孔雀王的兒子居然是這樣一個出牌不講規則的人,比他老子孔雀王還不講遊戲規則、更加不講道理。至少,每次孔雀王在智商上碾壓手下的時候,多少還會把他的思考、以及判斷過程講出來,也肯聽他們辯解,至少給他們辯解的機會。

    這位太子則完全不同,枉負他準備的一整套辯護詞,從動機、策略、到實施、取證、以及邏輯推理,怎麼看這件事都不可能和他扯上干係。

    但秦正從頭到尾都沒說是他幹的,但每一句話又都在說「無論你說什麼,我知道是你乾的」,甚至霸道地認為「事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認為是你乾的」。

    如果事實都不重要,這讓他從何辯起?

    比這更可怕的是,秦正一眼就看穿了孔雀膽後面重重疊疊的目的,這的確是一箭穿心、環環同心的毒計,但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秦正是怎麼猜出來的?難道僅是直覺?

    他突然明白了那天陳立為什麼在秦正沒有拿出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繳槍不殺」,因為他的出手往往出乎意料、無法反擊,甚至無從防禦。

    但是,這讓他如何甘心?他不能眼看著東方澤把孔雀帝國改朝換代,他無法忍受在孔雀王倒下不到一個月,在他吳世傑還忠心耿耿地苟活在世上,這隻孔雀竟被改造成一隻異姓生物。

    他只顧內心掙扎,步伐越走越快,差點撞到迎面而來的Helen。

    饒是Helen躲閃及時,手裡的文件還是散了一地。

    吳世傑忙換了表情:「抱歉,撞到你沒有?」一邊做勢要幫她撿。

    Helen已超高效地整理好所有文件,起身得體一笑:「沒關係,沒打斷您的思路就好。」

    吳世傑的笑容立時僵住,默然點頭,轉身離去。

    ☆、32. 籌謀已久

    Helen走進辦公室,秦正在電腦上寫著什麼。

    Helen輕鬆地一揚手裡的文件:「正總,有件禮物拆包的活兒,有沒有興趣?」

    秦正很少見她這樣興高彩列。她的音調揚起,立時引起對面辦公室的注意——東方澤適時抬頭看了過來,Helen的情形,令他的眼神已然帶上戒備。

    照往常,秦正就偏要跟Helen有說有笑,就要刺激他無法做到視若無睹。

    兩間辦公室之間隔著兩層透明的玻璃牆,兩人經常發生這種隔空目光火力交戰,這一向是秦正最喜歡用來氣東方澤的辦法。

    可是不知怎麼,今天看到他的眼神飄過來,秦正卻有一種莫名煩悶又焦躁的情緒,簡直可以說鬱鬱不樂,總之就是不爽。

    秦正心中一動,突然跳起來一把搶過Helen手中的文件,大聲說:「拆禮物的事兒當然有興趣,我最喜歡幹這活兒了。」

    一看之下,更是滿臉滿眼的歡天喜地,一把摟過Helen的腰抱起來盪了兩圈才放下來,嘴裡還嚷嚷:「太棒了!謝謝大美女。」

    Helen又好氣、又好笑地推開他。

    秦正嘿嘿笑著,轉身間得意地看到對面東方澤的臉兒都要綠了,一雙鹿眼瞪得圓圓的,比平時還要大上三分,看來是真吃醋了。

    秦正心裡這才舒坦些,打發了Helen之後,他又在辦公室轉了五分鐘,收拾一下臉上心裡的得意,這才吹著口哨走進對面辦公室,大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躺。

    還沒等他張口說話,東方澤十二分看不慣他不是靠著就是倒著的樣子,已然瞪著他喝道:「你能站起來好好說話嗎?這是對人起碼的尊重。」

    秦正挑釁道:「我可是來匯報工作的,你要是不著急,我回去研究了大漢禮儀法典再來?」

    東方澤本想說「修養是長期養成的行為習慣你現在才想到去學是不是太晚了BALABALA」,但惦記著秦正與常以方會談的結果,只能暫記下這筆帳,問:「匯報什麼?」

    秦正頓時來了興致:「好消息:常以方並不關心這件事對競標的影響。」

    東方澤冷笑道:「這算什麼好消息?只能再次驗證他本就不希望我們中標。」

    秦正口是心非地用力點頭:「那你是希望他一百二十萬分關切地介入調查來阻止我們中標?不過,雖然想不明白但我總覺得無論你怎麼說聽上去都好有道理。那你呢,帶回來什麼消息?」

    東方澤哪會聽不出他話中的諷刺?白了他一眼,沉聲道:「曹振暗示,他不會把這標交給孔雀。這種情況下我們完全沒有機會。我在想,超脫於孔雀本身利益之外,我還能為這件事做什麼。」

    秦正有些好奇地欠身問:「不為孔雀?那是為政府還是為華城醫藥界?」

    東方澤點頭:「我看到曹振在兩會的城市發展戰略布局提案,要把醫藥作為新型城市發展的主力行業。若因此能爭取到中央支持和地方政策的傾斜,令醫藥成為華城的核心支柱產業,這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即便孔雀拿不到這標,我願意幫他完善提案,在這件事上多少盡點力。」

    這人,真是正直得可愛!

    秦正注視著他沉靜的側臉,心裡感覺說不出的親近,嘴上卻故意問:「為什麼?不會是出於你個人興趣吧?」

    東方澤沒有抬頭,平靜地說:「是原則——做正確的事情。」

    如果真的平靜,就不會有那種沉鬱的傷感氣息,透過他整潔的腦後短髮、挺直卻有些單薄的脊背、青澀得略顯蒼白的後頸,壓抑著、了無聲息地瀰漫開來,象一層薄霧,輕無著處又密不見隙地將他的身形籠罩在傷感的氛圍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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