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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32:08 作者: 雲靜以致遠
四下不由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兩人尷尬回顧,才發現吳世傑、Helen以及門外幾個助理都被剛剛那幕給驚到了。
秦正忙找台階下:「你看,君子動口不動手,這麼做多有辱斯文,害得大家以為我倆打架似的,其實我不過是點撥一下你的思路而已。」
東方澤惡狠狠地瞪著他,也只好跟著下台階道:「是,你二兩功夫都在嘴上,我哪兒能跟你比呀?」
方才兩人一站一坐雖都面朝著吳世傑,但你來我往就象一個人自說自話一般,吳世傑根本插不進話去。這時,他瞅準時機趕緊問:「那,明天到底怎麼安排呢?」
秦正向東方澤指頭一點:「你看,(都因為你)差點誤了正事兒。明天市長顧問團一到,我們得讓他們看得滿意、查得盡興才行。」走向旁邊的長沙發,超級舒服地把自己放倒。
東方澤略一沉思,笑了,輕呷一口咖啡說:「他們無非是想看我們帳面上還有多少資金,資產負債表以及今年的應收款項和到帳日期,這幾項交叉對照,就能看出我們今年的投資計劃是否靠譜。所以這幾項我們不準備,他們也一定會要,藏著掖著都不是辦法,不如主動拿給他們看。」
秦正說:「看是可以,但問題是不能讓他們看透了,不然這戲就沒法唱了。」
東方澤沉思道:「所有帳目都有記錄,不可能『牽一髮而不動全身』。整套帳目要改就得在每處都「呼應」,若只改一處而不聯動好,落在專家眼裡一定會露出破綻。」
秦正瞥了他一眼:「貌似正直的人又不願意造這麼明顯易被揭穿的假帳去騙人。」
東方澤沒聽出他話里的嘲諷,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也許只有讓他們管中窺豹,用局部代替整體,希望他們能形成錯覺進而得出我們希望的結論。」
秦正順著他的思路說下去:「但這些都是專家、俗稱老油條,怎麼可能輕易上當?除非——」
東方澤眼睛一亮:「除非我們故意讓他們看出我們想騙他們,而他們自以為看穿了我們的目的,並且認為我們的騙術不夠高明,他們其實已經完全看穿了而我們還不知道,所以他們反客為主、反而讓我們上了他們的當。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滿意而去。」
秦正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聰明!就這麼定了。」東方澤才待要笑,突然轉向秦正:「你剛剛說你有什麼高見來著?」秦正又得意了:「原來你還記得?」
東方澤臉色一沉,白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喝咖啡,不理他了。
☆、21. 設局中局
吳世傑一看兩人的討論「場中休息」了,於是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太確定地問:「秦總,您的意思是——」
秦正心想這吳世傑真不錯,總能雪中送炭地給自己幫忙,趕緊借著他的話給東方澤「順毛」:「你沒聽明白嗎?別著急,澤總告訴你執行細節。我看似拿大戰略,有無成效還要看具體執行,那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東方澤翻起大大的白眼看著他,一副「我看你拽到哪兒去」的神情,要多傲嬌有多傲嬌。
於是秦正的話鋒一轉,失控地朝著另一個方向無可救藥地滑了下去:「要說這造假的細節,你一定得問澤總,畢竟這得心思細密、邏輯嚴謹、精於走流程漏洞、還能全面圓謊的人才成,而這體系完美的騙人伎倆我還真不如他熟。」
東方澤頓時怒火三千丈,「騰」地一下跳了起來,偏偏嘴上又說不出什麼來反擊,恨不能上去直接用手撕了這張黑嘴。秦正那叫一個眼疾腿快,一溜兒煙早躥出他的辦公室、鑽進自己辦公室去了。
東方澤不好追過去,只得先安排吳世傑明天接待市長代表檢查團的事情,弄到晚上九點多才得空,一個人跑去98層喝悶酒。
Helen剛巧沒走,看到他一臉鬱悶,走過去問:「怎麼?有誰惹你了?」
東方澤沉思著認真地問:「你說,我是不是修養不夠好?」
Helen好不意外:「為什麼這樣說?」
東方澤不好直接發作,壓了又壓,還是氣憤地說:「我就是看不慣他的樣子。」說的是秦正。
他想不明白的是,每次自己都能冷靜睿智地面對大家,一切明明都按部就班好好的,偏到秦正這兒總能氣得自己炸毛,他就搞不明白了:為什麼在別人面前他都是好好的東方澤,就到這個人面前他恨不能全無風度地痛扁他一頓,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Helen想了想說:「正總有一點很象秦董,那就是自信和強勢。」
東方澤有些意外:「他?自信?還強勢?」
Helen好笑地看著他:「其實,大家都能感受到他非常自信、非常強勢。只不過,他的強勢是藏在骨子裡,尤其在你面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你面前他會變得,怎麼說呢?很頑皮的樣子,就是那種不按規則出牌的感覺,也許是想刻意藏起他的強勢,避免跟你直接衝突吧。但我相信,你一定還是感受到了,並且不喜歡他這種,所以才會被他激怒吧?」
東方澤轉向一邊,仿佛看向很遠的什麼地方,目光變得幽深而靜默,一下子內斂了全部的光芒與色彩。
第二天,市長顧問代表團一行五人由經濟學者范老先生帶隊,一大早就蒞臨孔雀大廈「檢查交流」。顧問個個學究模樣,實踐經驗和眼界學識真不是蓋的,一打眼就是明察秋毫、精於違紀之道的「監察院」作派,出現在哪家企業,當事人都得心驚膽戰地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