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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0:46 作者: 小紅杏
    長桌上擺了不少餐碟和紅酒杯,看上去客人還不少。

    院子裡的花木修得整整齊齊,短短兩天,廊下一大片小蒼蘭開了。

    鳶尾科香雪蘭粉白的花瓣擁在一塊兒,穗狀的花序,叢叢簇簇,格外好看。

    大冬天的還挺稀罕,令嘉掏手機,連拍了好幾張。

    傭人幫忙提著行李上樓,她翻著照片才想起,剛搬進這座宅子時,花壇里種的好像還是白繡球來著。

    回頭好奇,「那花兒是什麼時候栽的啊?」

    傭人微笑道,「臘八第二天早上移栽過來的,趁您不在家這兩天開花了。令嘉小姐您回到臥室以後,可以從窗內往外看,那個視角更漂亮,味道也很香。」

    如她所言推窗看出去。

    果然,從這個視角看出去,花海顏色還是漸變的,從淡白到深粉,好像用水粉描了一幅淺淡得宜的畫兒。

    花木工人可真是藝術家。

    令嘉一直對美麗的東西毫無抵抗力,她看了半晌問,「這花兒能開多久?」

    「照顧得好的話,花期有兩個月呢。傅先生說這是補給您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令嘉探回腦袋,這會兒稍微有點清醒了。

    在過去,這禮物對她來說還就真只是好看而已,但放現在,嘗了一遭油鹽柴米有多貴以後,令嘉腦子裡換算一下,從挑選花苗、規劃移栽到室外的人工保溫養護,她只看見了大疊的鈔票。

    真貴啊。

    令嘉的興奮消散了,只覺得胸口有點沉甸甸。

    自上次道歉後,她和傅承致關係改善不少,總算和平相處了一段時間。

    這回又收到禮物,令嘉不想再把關係弄得劍拔弩張,但她內心深處隱隱仍覺得不安,因為她沒辦法償還這樣禮物,無論從物質或感情層面。

    在樓上洗完澡,傅承致的會議剛好結束。

    他過來找令嘉,門正開著,她剛好坐在梳妝鏡前梳妝。

    聽見敲門聲,令嘉怕手歪,頭也沒抬,繼續描眉,開口允,「進來。」

    令嘉的頭髮已經吹乾,柔順披在肩頭,比起從前的波浪捲髮,少了一些幼態感,多了幾分知性溫柔。

    手下的秋波眉,有著古典柔和的韻味。

    瞧見鏡子才發覺竟然是傅承致進來了。

    眉筆一抖,令嘉嘟囔抱怨,「你怎麼不出聲啊,嚇我了。」

    「我敲了門。」

    傅承致抽了桌上的濕紙巾遞給她。

    令嘉沒理,「底妝畫完就不可以用紙巾擦了,會把粉底蹭掉的。」

    她從盒子裡找了棉簽,擦完又接著往下化,問他,「你的會議結束了?」

    傅承致漫不經心應著,把玩她梳妝檯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撿起來問她是什麼。

    令嘉煩不勝煩,「你很閒嗎?」

    傅承致聳肩,「確實沒什麼事情等著我去做,客人都還沒到。」

    他說著,遞過一根口紅來,「擦這個。」

    那是乾枯玫瑰色,令嘉不干,「你覺得我今天淡妝擦這個顏色行嗎?」

    「那這個。」

    他又拿出來一根,是相差無幾的棗泥紅。

    考慮到自己現在是乙方,一切以滿足甲方的需求為己任。

    令嘉深吸兩口氣,放棄了糾正他的想法,接過來在虎口試了試色,直接往唇上擦。

    傅承致卻好像上癮了,接下來又給她挑了眼影、耳墜,項鍊……

    令嘉有點想翻白眼,禮貌使她克制住衝動,「你在玩捏娃娃嗎?」

    第45章 插pter 45

    令嘉最終從頭到腳按傅承致的審美裝扮, 挽著他的手下樓迎接賓客。

    從她搬過來到現在,這座空曠安靜的宅子還是第一次迎來那麼多人,塞科的一整個主創團隊都來了。

    客廳的壁爐燒得正旺, 室內溫暖如春。廚房忙碌一早上,長餐桌上擺滿色香俱全的食物,可惜令嘉不能吃, 她馬上過完節就要接著進組拍戲,只能接著吃水煮雞胸肉。

    進餐時間很長, 傅承致在和眾人聊工作的的事。

    她只能安靜陪坐在旁邊做一朵壁花, 無聊地把盤子裡已經足夠小的雞胸肉分解成更小的方塊。

    醒好的紅酒色澤看起來很不錯, 嘗一口應該沒關係。

    令嘉手剛剛探到杯腳,還在聊天的傅承致突然伸手, 將她的杯子移走, 回頭吩咐傭人給她倒杯蘇打水。

    轉過頭, 又若無其事接著與人往下交談。

    他們這會兒已經從金融聊到哲學, 在近代史上,人們對思維和現實關係的兩種謬誤。作為一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金融家, 傅承致同時也有著自己的哲學理念構架幫助他理解市場,預判規律。

    「……現實的反射性通常很難理解,大多數人更容易被簡單的答案誤導。他們無法意識到有效的預測也不一定能證明所基於理論的正確,而更傾向相信不注重客觀現實的導向。」

    這涉及到令嘉的專業, 她支起耳朵, 認真聽了好一會兒。

    直到傅承致忽然話鋒一轉。

    「就像阿茲特克人的獻祭儀式, 在任何天災人禍、或特奧蒂瓦坎帝國外內部環境不穩定之際, 他們更傾向強化獻祭儀式, 以達到控制局面的目的, 儘管血腥, 也並不符合我的美學,但這個辦法快捷且有效,不是嗎?」

    傅承致提出這個問題時,偌大餐廳里熱鬧輕鬆的氛圍突然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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