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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0:24 作者: 樓見溪
接連應付了三個人的疲倦、不耐,在聽到陸承堯的聲音後,悉數煙消雲散。
沈明儀掐著手,神情難掩激動,一會兒伸長了脖子從縫隙中張望,一會兒又神遊天外發愣傻笑,像是有什麼輕若鴻毛的東西一直搔刮著心頭,讓她坐立不安。
照水大奇。她從小就在小姐身邊兒伺候,還是頭一遭見她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裡的急不可耐幾乎要滿溢出來。
她不解問:「小姐不舒服嗎?怎麼動來動去的?」
照水沒壓著聲音,外頭肯定也能聽見。沈明儀頓時羞惱地瞪她一眼,照水茫然的眨了眨眼。
外頭傳來一聲輕笑。
沈明儀這下確認陸承堯一定聽見了。她面頰一熱,見照水還要問,當即懊惱道:「不許說話!」
「好的,小姐。」照水無辜地攤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車廂靜寂了片刻,沈明儀坐不住,終是忍不住問:「你知道回府的路怎麼走嗎?」
她不知道陸承堯是何時替了馬夫的。但盛京城街道錯綜複雜,又千篇一律,不好辨認,沈明儀擔心極了。
照水嘆了聲,忍不住插嘴:「小姐,車夫若是認不清路,回頭就得讓祿叔給趕走了。你今日莫非是被徐家小姐氣暈了?怎麼忽然問這種顯而易見的事?」
「就你知道!」沈明儀沒被徐家小姐氣暈,反倒快被這個平素里機靈警醒的丫頭給氣個仰倒。她忍不住拿腳尖踢了下照水,渾身上下都在抗拒照水開口。
照水摸不著頭腦,但觀小姐快要氣的七竅生煙,趕緊識趣的住嘴。心裡琢磨著,回府後還是要請紀大夫給小姐望聞問切,好生診治一番。
馬車不大,兩個人沒壓著聲音,陸承堯耳力又好,裡面什麼動靜他都瞭然於心。
想到沈明儀惱羞成怒、又有些羞澀嬌俏的表情,陸承堯覺得空了兩個多月的心頓時就踏實起來。
那股盤亘在他心頭許久的期待,忽然就愈發澎湃起來。
有血有肉的沈明儀,究竟是什麼樣子?
午後日頭正盛,街上鮮有行人。
馬車暢通無阻,很快在攝政王府門口停下,陸承堯跳下來,將車夫裝的一等一的像。他掀起車簾,對著裡面的沈明儀道:「小姐,到了。」
祿叔已經侯在門口,大庭廣眾之下,沈明儀不好直接問,只能按捺住翻湧的激動,規規矩矩地從馬車上下來。
沈明儀目不斜視,可從陸承堯身邊擦肩而過時,終究忍不住轉了下頭。
她已經兩個月沒有見過陸承堯。
只一眼,沈明儀就不由一陣心酸。
西境的風沙大,戰場條件又艱苦。他比兩個月前曬得更黑了些,臉上的線條也更硬朗了些。
人也瘦了。
沈明儀亂糟糟的想著,得讓膳房多做些好吃的給他補一補。
祿叔迎上前來,見沈明儀毫髮無傷,這才鬆了口氣:「小姐總算回來,宮裡可有為難?」
沈明儀想著陸承堯,心不在焉得搖了下頭。
倒是一旁的照水,終於忍不住,向著祿叔大倒苦水:「小姐在宮裡沒受什麼為難,反倒出宮被靜文公府的一個丫頭攪了清淨。都說了小姐身子不好,還要硬逼著小姐同她家主子見面。」
「還有這等事?」祿叔皺了下眉,轉念道,「靜文公府要出一個皇后,水漲船高,近來難免跋扈了些。」他問照水,「驚擾小姐的可是靜文公世子的嫡次女?」
照水憤憤「嗯」了聲。
祿叔一瞬間就想通了。
「小姐一醒就被太后召去宮裡,那位自打受了聖旨,至今也沒見過太后的面。她坐不住,這是難免的。」祿叔囑咐道,「小姐既然醒了,靜文公府怕是安分不下來。倘若延請過府,照水你也警醒著,切莫讓小姐受委屈。不過是出了一個皇后而已,還輪不到他們在攝政王府頭上作威作福。」
「我明白!」照水應道。
沈明儀聽了半天,才見縫插針的問:「祿叔,外面那個車夫,看著有些面生……」
「小姐是說成路?」祿叔往後看了眼,他還在原地恭謹地站著,於是滿意道,「是個知禮的孩子。成路是沈伏領回來的,說是跟著王爺在西境戰場受了傷,王爺心慈,讓他待在府里謀個差事。」
「受了傷?!」沈明儀驚呼,急忙問,「怎麼會受了傷?嚴不嚴重?找大夫看過沒有?」
「他剛過來就自告奮勇要去接小姐,還沒得空看大夫。」祿叔知道沈明儀心地好,倒也沒多懷疑,只笑著說,「老奴這便命人去請大夫。」
沈明儀叫住他:「不用,府里不是住著一堆太醫嗎?讓太醫去給他看。」
沈明儀不知道陸承堯作何打算,便沒敢妄動,只在庭芳院裡等,又不好明目張胆地打聽消息。
提心弔膽半天,到底擔心,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人把陸承堯叫了過來。
人前沈明儀還算穩重,剛一屏退下人,她就忍不住上前,繞著他打量一圈,憂心忡忡問:「怎麼會受傷呢?太醫怎麼說?我讓膳房給你做補身子的藥膳,太醫可說了忌口的吃食?」
陸承堯終於找到時機開口,他無奈道:「戰場上刀光劍影,受傷是難免的。不嚴重,如今已經沒有大礙了。」
解釋完,陸承堯目不轉睛地盯著沈明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