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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0:24 作者: 樓見溪
    從得知小皇帝的所作所為後,小皇帝在他心裡確實已經不是妹妹的良人。他想的是要循序漸進,慢慢地讓妹妹把心收回來,小皇帝這猝不及防的一封信,誰都沒料到,他就擔心妹妹故作堅強。

    沈明玦語重心長問:「安安,你和哥哥實話實話。這婚事你是不是真心實意不想要了?」

    陸承堯不在這裡,說話都不方便。沈明儀嘆了口氣,拽過一張紙給他寫:真心的!

    怕沈明玦不能感受到她的決心,蘸了墨汁將這三個字重重加粗。

    然後寫:當皇后要端莊持重,我不想再壓著自己的性子了。

    沈明玦多聰明的人,聞音知意,幾乎一瞬間就明白她性情大變、將自己困在閨房的原因了。那些零零散散的過往重新被記起來,當即就啞了聲音:「安安……」

    「是我自願的,哥哥不必自責。」

    沈明儀就猜到說實話會是這個場景,但事已至此,與其讓他自己心裡猜疑,不如說實話。

    「你高興就好。」沈明玦啞然失笑,揉了揉她的發頂,笑問,「擰巴了這麼多年,怎麼想通的?」

    沈明儀實誠寫:陸承堯說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很好。

    又是陸承堯,沈明玦忍不住酸道:「我也勸過你,怎麼你當時就不聽我的?」

    沈明儀寫:你和他說的不一樣。

    沈明玦視線落在「不一樣」三個字上,幽幽問:「怎麼不一樣?」

    太不一樣了。

    沈明儀想。

    認識陸承堯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聽到他說這樣一番長篇大論。她沒能看見他的表情,但腦海中不自然的就浮現出他一臉認真而又嚴肅的告訴她,她該堅持過自己喜歡的生活,而不是被其他人的惡意裹挾著成為那些人想要的模樣。他的聲音沉肅、穩重,每一個字都咬的極清晰,那種被慎重對待的感覺,無端就讓人升起信服的感覺。

    沈明玦看妹妹握著筆停在紙上,百般猶疑,輕輕哼了聲,沒再說話。

    *

    兩方人馬同時找一個人,找了將近十日都沒有消息。

    沈明玦正愈發按捺不住之際,沈伏來報,說是找到人了。

    紀斯年是在邊城被找到的,盡在眼前。

    他是個頗為機警的人,早在從沈伏手裡逃出來後,便喬裝打扮,混跡在人群里。沈伏找到他時,他正撫著一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鬍鬚,以假亂真地在和街頭百姓高談闊論,好不自在。

    這副模樣和畫像上的模樣相差甚遠,難怪士兵都沒找到人。

    若非那個人在看到沈伏時眼神中流露出慌亂,惹了他懷疑,沈伏也不會在細細觀察後發現他。

    真是玩兒的一手好易容術。

    人被帶上來,當即識時務的哭饒,一把鼻涕一把淚。

    沈明玦揉了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沖沈伏道:「太聒噪,讓他住嘴。」

    不等沈伏動手,紀斯年立即驚恐的捂住嘴,含混道:「不用勞煩,不用勞煩,我自己住嘴。」

    營帳里總算安靜下來。

    陸承堯收到消息,也很快帶著沈明儀過去。

    紀斯年率先看見沈明儀,喜笑顏開地湊上去打招呼:「小姑娘,上川一別,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

    他打的一手好算盤。沈明儀說過沈伏和她是熟人,看起來關係匪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帶過來,但想必沈明儀說話能占點分量。起碼有她開口,陸承堯便不會拿自己如何。

    沈明儀笑著應了聲。

    紀斯年還沒靠近,陸承堯一個跨步擋在她身前,眼神冷冷掃過去。

    得,這保護的滴水不漏,連接近都不行。

    紀斯年內心嘆了口氣,掃視一圈。

    上首一個指揮若定、側面一個面無表情、門口一個凶神惡煞。紀斯年惹不起,舉手投降道:「眾位,這麼大陣仗找我,是要幹什麼?我最近安分守己的很,可沒幹作奸犯科的事兒。」

    沈明儀噗嗤一聲笑出來,道:「和這個沒關係。」

    「不是要把我扔進牢獄就好。」紀斯年鬆了口氣,忍不住問,「那各位費勁找我來是幹什麼?」

    沈明玦看了眼陸承堯的方向,道:「把你找來,是想問問你,舍妹能否恢復如初。」

    紀斯年愣了下,然後連連揮手:「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我可做不來,你們找錯人了。」

    「做不來?」

    「怎麼可能做的來?」紀斯年詫異道,「我就是個小老百姓,那沒這種引魂歸體的能力。」

    眼神遊移,語氣誇張。

    「沈伏。」沈明玦不耐煩地揮了下手,「把他帶下去,既然敬酒不吃,那就等他什麼時候開口說實話再帶回來。」

    這人的聲調雖然平淡,可語氣不容置喙,營帳中的人隱隱都透著一股對他唯命是從的順服。紀斯年眼睛一眨,飛快側跳一步,要往沈明儀身後藏。

    「啊啊啊,小姑娘救命啊!」

    還沒接近人,就被陸承堯伸手扯住後領,回天無力地被他拉回來。

    陸承堯黑著臉警告:「別嚇她。」

    紀斯年欲哭無淚:瞧這陣仗,究竟是誰嚇誰啊。

    沈伏走過來,輕輕鬆鬆地把他提溜起來。紀斯年雙腳離地,莫名感覺一陣不安。

    他掙扎著朝後看,那個氣場十足的人正撐著頭,認真將視線投在身前的桌案上。好像對營帳里發生的任何動靜都充耳不聞,鐵了心要沈伏將他帶下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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