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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30:24 作者: 樓見溪
不知陸承堯信了沒,總之他掠過這個話題,只淡淡多問一句:「她若是又因為這事偷跑出來,萬一再遇上這樣的事,你會內疚嗎?」
自然會啊。
沈明儀眼中飛快閃過一抹不自在。她鮮少朋友,可卻和許今瑤傾蓋如故。若是因為她沒幫忙致使許今瑤有個三長兩短,她肯定不會輕易釋懷,心底必然要多一道結。
沒等到回音。
可沈明儀這副反應足以讓陸承堯心中有數。
他輕聲朝沈明儀道:「過來。」
沈明儀不解,茫然地望過去。
陸承堯極有耐心地重複一遍:「過來。」
這副好脾氣和初見時他冷硬如冰的性格天差地別,沈明儀不合時宜的在心底評價:陸承堯的脾氣真是好了太多。
沈明儀順從地走到他身前坐下。
陸承堯又道:「伸手。」
「神神秘秘地做什麼呀?」沈明儀茫然,語氣不自覺地帶了三分好笑。
話音剛落,她手心一重,緊接著,刺骨的涼意從手心蔓延,刺激的她不由倒吸口涼氣。
手心中被陸承堯放了個冰冰涼涼的瓷瓶,瓶子只有她半個手掌高,瓶身圓滾滾,套了層布料,可在這刺骨的冰涼麵前,不過是杯水車薪。
沈明儀奇道:「這是什麼?」
陸承堯:「寒玉瓶。」
沈明儀想問這瓶子他從哪兒得來了,想起午間他和王鐵柱的竊竊私語,心下有了計較,轉而提著小瓶子問:「你給我寒玉瓶做什麼?」
她提著寒玉瓶轉了一圈,並未發現有任何特殊之處。
「寒玉瓶觸手冰涼,裡頭東西可長久保存而不變質。」說到這兒,陸承堯似是輕輕扯動了下唇角,算不上是笑容,卻也讓他整個人的冷淡都淡去許多,聲音也溫和下來。
他說:「你不是擔心她嗎?這裡頭裝了少許鮮血,若是你帶的頭髮失去效用,便可用這鮮血續上。」
照他這麼說,血約莫裝了半瓶。
沈明儀雙眼在他身上掃視:「你哪兒流的血?上藥沒?可有包紮?」
「腕間淺淺一道,不妨事。」怕沈明儀不放心,陸承堯主動伸出手,腕間一道一指頭長的傷口,劃的淺,已經結痂。
沈明儀鬆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埋怨,沒好氣道:「我都說不去了,你何必多此一舉。嫌你身上的傷口少,不加一道不得勁是嗎?!」
陸承堯絲毫不惱,只說:「上川離此處不遠,你幫她解決眼下困境,再趕回來也不會耽誤什麼。」
「可是……」沈明儀仍有猶疑,「你一個人待在牢獄,萬一陳束又為難你,也沒有幫手……」
「你留下能幫我什麼?」陸承堯反問。
沈明儀感到自己被輕視,鬱氣上涌,靜默片刻,她憋屈道:「……幫你鼓勁兒。」
陸承堯:「……」
「心領。」陸承堯道,「你留下除了陪我蹲監牢沒有任何用處,倒不如走一趟上川,了卻一樁心事。」
儘管他的話不中聽,可沈明儀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實話。
縱然有了他的頭髮恢復觸感,可說到底,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真刀實槍的對上,她也只有干著急的份兒。
「去吧。」陸承堯說。
*
沒有了沈明儀的監牢,總顯得有些空曠。
陸承堯照舊半靠在堆起的秸稈上。黑暗中,他仍舊睜著雙眼看向鋪了厚厚一層秸稈的地方,簡陋卻平整,是他在監牢中唯一能為沈明儀做的。
夜半三更,大漠風聲呼嘯。
不知沈明儀如今追到許今瑤沒有,她一個人又能否找准方向……
無數疑問疊加在心裡,更讓他夜不能寐。
儘管知道她聰慧,可打心眼裡,陸承堯還是不放心。
細碎的腳步聲在落針可聞的監牢無處遁形。
陸承堯睜開眼,將警惕提到最高。
來人見陸承堯警覺坐起,也未隱藏,徑直道:「不錯,沒失了警惕心。」
魏則。
陸承堯通過聲音辨認出來人,正是葉老將軍的另一個副將。
魏則有備而來,旁若無人的打開監牢的鎖,席地坐下。
牢獄見熟人,陸承堯並沒有太多波動,平淡至極的打了個招呼:「魏將軍。」
「我之前受了傷,行動不便,也沒來得及見你,讓你在牢里受苦了。」魏則如此說著,可語氣中卻並沒有多少真情實意。
陸承堯沒有接腔。
魏則渾然不在意,只自顧自道:「從廣平城撤退前,老將軍特意交代我要護好你,替你保駕護航,讓你順利接手西境軍。此前我重傷,也耳聞你被陳束為難,倒是我辜負了老將軍的囑託。」
乍聞老將軍,陸承堯眸中流露出些許情緒,可被他很快控制住。
魏則嗤笑一聲,精準無誤地從陸承堯腰間拽下老將軍的玉佩,借著月光細細打量,而後不屑道:「老將軍既然都將玉佩留給你,你還能混到這等境地,可見你擔不起老將軍的遺願。」
「念在你我曾在老將軍共事的情誼上,今夜我助你離開軍營。自此後,西境軍與你沒有半分干係。是死是活,全看你造化。我也算全了老將軍的遺願。」魏則將玉佩扔回陸承堯懷裡,「玉佩既是老將軍留給你的,便送你做個念想。說說吧,你還需要我給你準備些什麼?錢財?偽造身份的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