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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26:53 作者: 渡江吟
    「沈令沂」有些驚訝,她只知道宴宿洲作為曦和太子之子登基,其中緣由倒是不得而知。這幾年她忙著為兄長求醫,忙著安撫皇后,已是心力憔悴,並無多餘精力關注朝中局勢。

    鎮國公夫人又道,「陛下讓先帝下了罪己書,又賜了先帝毒酒,也算是全了先帝顏面了。」也因著這一行為,陛下還是首輔時候心狠手辣的名聲消散了不少。更多人稱讚陛下仁厚。當然這只是對外的說法,先帝終究如何崩的外人終是不得而知,登基大典那日,她遠遠見到了一身黑色龍袍的陛下,氣勢比之還是首輔時更甚。年輕的帝王,只單單站在那,就有讓人臣服的衝動。

    「沈令沂」聽著母親對宴宿洲的看法,總覺得她和母親見到的宴宿洲不是同一個人,宴宿洲待她更多的是克制隱忍,還有小心翼翼的溫柔,唯一的強勢就是在不肯放她回沈家這件事上,其餘都是在儘量滿足她的要求。

    鎮國公夫人又道,「你父親也是想見你的,只是他不便進入後宮。你別看你父親一向沉默寡言,實際上他比誰都盼著你回家呢。」

    「沈令沂」忍著難過道,「我知道的,母親。」只是父親怕是盼不到她回家的那天了。她甚至在想真到了那一天,宴宿洲會肯放她回去見家人一面嗎,不過到了那時候,便是他肯放,她也不敢見家人了。

    她又問道,「母親,兄長呢?」

    提起長子,鎮國公夫人黯然神傷,「還是老樣子,依舊不肯見我們。就連當初在獄中也不肯和我們說話。」這三年就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

    「沈令沂」難得狠心道,「既兄長還是如此,父親母親也不必在他身上費心了。」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父親母親了,是她不孝,未能讓父母承歡膝下,為他們養老送終。她甚至想讓父母從領養一個孩子陪在膝下,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生怕他們因此起疑。

    鎮國公夫人知曉女兒這是真的失望了,其實她何嘗不寒心,可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又看著長大的,她怎麼可能放得下不去管他,所以她並未同意,沉默著。

    「沈令沂」自然也明白母親的顧慮,她嘆了一口氣,「母親,我只盼著沈家能好好的。尤其是您和父親。」

    鎮國公夫人將女兒摟進懷裡,輕柔地開口,「你父親在著手退出京城權力中心了,已經向陛下遞交了奏摺,我們還是打算回江南。那裡的氣候也適合你父親休養身體。現在就等你回家了。也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才肯放人。」

    「沈令沂」張了張嘴,她怕是真的等不到那天了。她怕待久了,母親會起疑,所以找了接口說自己有些累了想休息。

    鎮國公夫人當即道,「也好。娘親下次再來看你。」她心裡有點犯嘀咕,也不知下次還能不能如此順利進宮。

    「沈令沂」堅持送母親到宮門口,親眼看到她走遠了之後,這才控制不住一般用帕子捂著嘴拼命咳嗽著,整個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

    映月和青霜都嚇壞了,忙扶著自家郡主往寢殿內走,倒了一杯水餵郡主喝下,見她神色緩和了不少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沈令沂」坐在軟榻上緩了好一會,又被映月要求躺回了床榻,她靠在枕頭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仍感覺不到身體上的暖意,呼吸都感覺困難了起來,她有些明白是方才在母親面前強撐的緣故。

    映月著急道,「郡主,奴婢去請太醫。」

    「沈令沂」搖搖頭,拒絕道,「不必,我休息會就好。」她心裡清楚請太醫過來也無非是多喝一副藥而且多半沒什麼效果。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清楚,已然是強弩之弓了。她不怕死,但到底也貪生。如果可以,她也想壽終正寢,承歡父母膝下,為他們養老送終。

    沈令沂靜靜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無力,滿臉疲憊的自己,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可以感同身受到那種無力感和痛苦。前世的她大抵便是在病痛折磨與無盡痛苦中離世的。

    第四十四章

    映月還想再勸,寢殿外傳來此起彼伏的聲音,「參見陛下。」

    「沈令沂」抬頭望去便看到宴宿洲大步流星往她這邊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太醫,眉眼染上了幾分擔憂。

    映月和青霜紛紛行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沈令沂」本欲掙扎著起來行禮,宴宿洲先一步阻止了,「不必。」

    宴宿洲示意太醫去把脈,太醫小心翼翼隔著帕子把完脈,臉色沉重,「臣這就立刻為郡主煎藥。」

    映月和青霜也忙跟了上去,宮殿有單獨開闢出來的藥房和專門煎藥的地方,都是陛下為了郡主特意備著的。

    寢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沈令沂」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謝陛下讓臣女見了母親一面。」她是真心實意很感謝宴宿洲,無論是之前救下她,還是之後為沈家平反,亦或者是這次恩典母親進宮與她見面。

    宴宿洲負手而立,眸子裡的光晦澀難懂,他低低應了一聲。

    一時間兩人都相對無言,可氣氛莫名的不尷尬,「沈令沂」被對方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偏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手裡捏著被角。

    宴宿洲在不遠處的凳子上落座,視線依舊不離床榻上的「沈令沂」。

    沈令沂以局外人來看,更加能看出宴宿洲眼裡都是自己,她暗暗心驚,心裡有說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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