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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26:54 作者: 雲靜以致遠
    觸手處,東方澤的臉尚有餘溫,但雙眼緊閉,沒有一絲生息。

    陳立拔通電話通知杜寒,急救隊已在趕來的路上。他俯身到東方澤旁邊,明白這時最忌諱挪動,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秦正在那裡痛不欲生。

    秦正一直伏在東方澤的頭邊,雙手捧著他的臉一直在抖,聲音卻沒有顫音,只不停地說:「你別怕,我也不怕,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們不會有事的……」

    杜寒來得極快,不到25分鐘就帶著急救隊趕到。秦正想讓開卻癱在那裡動不了,陳立上前把他拉開,杜寒趕緊把東方澤送進二樓那間ICU,馬上開始搶救。

    秦正一直跪在血淋淋的地上,不是陳立架起他,他幾乎站不起來。

    陳立一直不敢看他,只小聲說:「放心,杜寒到了,會搶救過來的。」

    秦正雙眼通紅,哽咽道:「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陳立看著緊閉的ICU房門,想到裡面不知生死的東方澤,心裡分外難過,卻不知該怎樣安慰秦正,只道:「我在這裡盯著,你有沒有傷到?要不要也檢查一下?」

    秦正直如不聞,只是哽咽自語:「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陳立只好說:「你回房間收拾一下吧?澤總醒來,一定不想看到你這樣。」

    這話果然好使。秦正控制著自己站起來,勉強向樓梯走去,腦中不由閃出早上東方澤穿著白襯衫、一邊吹著口哨一邊跳躍著下樓梯的樣子,陽光中他的身影象一棵青翠挺拔的小樹……

    陳立見秦正挺立不動,以為他的腿還不聽使喚,正要上前扶他。

    秦正一搖頭:「我沒事。」咬著牙一個人走上三樓。

    以前三樓左手臥室是東方澤的,秦正住孔雀王曾住過的右手那間。15年從歐洲回來,兩人關係正式確立,對朋友或者接近的人都已公開。只是東方澤要為東方亮守忌,回來後頭一年兩人還分開睡。一年後Vivian出嫁,兩人就一起住左手這間,右手那間空著再不啟用。

    秦正木然打開左手那間臥室的門,房間裡明亮得刺眼,床頭柜上托盤裡他精心準備的午餐只吃了一半,仿佛尚有溫熱的香氣在空中繚繞……

    秦正用力按住太陽穴不讓眼淚流下來,逃一樣地快步走進洗漱間。這裡乾淨整潔,只要東方澤呆過的地方都會予人這種印象,一個男人居然有潔癖?這在以前秦正絕對無法想像、甚至會放肆取笑,可同東方澤在一起之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喜歡有潔癖的人、甚至覺得有輕微強迫症也能這麼可愛……

    他不敢再想,走到鏡前打開龍頭用最大流量放水,用嘩嘩的水聲打斷自己的思緒。鏡里映出身後的白色浴缸,只不過半天前,這個浴缸曾注滿水,溫暖而又潔淨,他抱著被他折騰得昏睡不醒的東方澤,一邊隨心所欲地親吻,一邊小心溫柔地清洗,這是他最歡喜的時刻,只有這時強勢傲嬌的澤總會任他隨心所欲,每每想起都令他幸福感爆棚……

    陳立看時間過去了兩個小時,擔心地來到三樓,房門虛掩著,他悄聲而入,洗漱間的房門關著,裡面傳出響亮的流水聲,聲音大得喧囂無比,可那喧囂之中隱約夾雜著一個男人的哭聲,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號,再大的水聲都掩蓋不了。

    陳立悄聲而退,默默地回到ICU門外守著。

    手術直到凌晨才結束,東方澤卻沒有醒來。

    杜寒小心地解釋道:「他的生命沒有危險,雖然有幾處骨折,還有內臟大出血,都已經處理了,目前情況基本穩定下來。只是他的頭部受到劇烈碰撞,雖然顱骨沒有發現明確裂紋,但顱腔內有大量積血,證明顱內受損嚴重,需要進一步治療。他的體質較弱,目前顱內出血已經止住,我計劃先讓他恢復一段時間,視淤血吸收情況,再制定下一步的手術方案。」

    秦正凝視著東方澤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說:「沒有生命危險就好,其它都不可怕。」

    杜寒道:「他還要至少24個小時才會甦醒,您去休息一下吧。」

    秦正死死地盯著東方澤,恍如未聞。

    24小時過去了。48小時過去了。72小時過去了。

    東方澤還是沒有醒來。

    杜寒明顯慌了,但也無能為力,一切從醫學的角度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只能等待,等待他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秦正一直守在床邊,倒比杜寒鎮靜許多,一直死死地盯著東方澤的臉,象一個罪犯,只能宿命地等待宣判的結果。

    凌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落地玻璃窗照亮龍圖閣,寂靜的樓里仿佛沒有一絲生機。二樓居中並無一扇明窗的ICU病房裡,東方澤象是感應到了什麼,睫毛輕輕一顫。

    秦正立即注意到了,控制著激動的心情,小聲喚道:「阿澤,阿澤,我在這裡,你聽到了嗎?」

    東方澤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兒,兩扇長而直的睫毛顫了兩顫,他緩緩睜開雙眼,正對上秦正又是狂喜、又是惶恐的眼睛。

    秦正激動地喚他:「阿澤,你醒了?」

    東方澤凝視著他,似乎在思索。

    杜寒上前問:「澤總,你感覺怎麼樣?」

    東方澤頭上緾著繃帶、頸部打著石膏,無法轉動,只將目光轉向杜寒的方向,凝視著他沒有說話,似在思索。

    杜寒心下暗驚,又問:「澤總,你感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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