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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26:54 作者: 雲靜以致遠
藍博機警果斷,他處理這份機密文件的時候,怎麼會被東東看到?東東不過是個兩三歲的孩子,這裡肯用心聽他講話的人,大概只有秦正。
塞繆爾悵然道:「你果然懂得他的苦心,藍博沒有看錯人。只是最後的結果雖然非他所願,也是無奈之舉,希望他泉下有知……」他沒有說下去。
秦正毅然道:「大哥是不想阿澤推動這個計劃,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會的。」
塞繆爾看著他,沒有說話。東方澤的強勢和倔強,家裡人都清楚,現在看他的勁頭,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塞繆爾實在看不出秦正有什麼方法可以令他改變心意。
秦正問道:「今天阿澤在嗎?」
塞繆爾道:「他已經回慕尼黑主持工作,明天是周六,他會回來這裡。」他沒有說下去,秦正也沒有問。
騎士堡里,秦正將所有關於天津案及巴黎襲擊的相關證據整理好,封裝到一個包裹中。
塞繆爾看到收件地址一欄是空著的,不由問:「你要寄向哪裡?」
秦正調著腕上的朗格表,那表又停了,還是差5分1點。他突然停下來,沉吟道:「對,我需要一個地址。」轉身向外走去。
塞繆爾連忙跟上:「你去哪裡?」
秦正走到那個上下行的樓梯口,逕自向下走去。
塞繆爾嚇了一跳,連忙跟了上來,秦正向他用手一比:「別過來。這件事是大哥交待給我的,但沒說你是否應該介入。所以,你留在這裡等我吧。」
聞言,塞繆爾果然聽話地停在那裡。
再次來到上次那個樓道,秦正查看每一間房,果然房門上都有一個四位數字的編號。他走到1255號房前——正是上次探過的那間病房。
秦正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房門。一個老人坐在床上,抬起頭沉靜地審視著他。
秦正恭敬地說:「我猜您今天會來這裡。」
老人點頭,傷感地說:「當然。明天,是他的忌日。」
* * *
2015年11月22日。星期日。杜塞道夫。
周日,氣溫驟降,天上竟飄飄揚揚下起了小雪。山間成片的鬱金香墓地不復往日的沉寂,一排排的鮮花擺放在新舊交雜的墓碑前。
東方澤孤身一人站在一排墓碑前,任雪飄落眉梢和發間,他象一座雕塑,沒有時間和情感,同風雪一樣落寞,又象風雪一樣載著痛苦飄搖得滿天飛舞,終不過天地間的過客。
馬丁和其它人都站在遠一些的地方,儘量不去打擾他。
昨天在塞德里茨家族的陵園裡,舉辦了父親安德魯和母親東方雲汐的祭奠儀式,同時舉辦了藍博的下葬儀式。因為安德魯屍骨無存、雲汐的骨灰遠在中國,所以家族只是將他們的衣冠安葬在那裡權作衣冠冢,每年11月21日舉行祭奠儀式。按藍博之前的遺囑,他也在那裡安放衣冠冢。
今天是東方雲汐的忌日,藍博的遺體將被葬到這裡,還有小陸和扎克,這裡埋葬著所有為家族事業死去的英雄,他們將託付青山、彼此為伴,守護著這裡永世的安寧。
墓碑上沒有刻字,只有同樣的鬱金香花冠,東方澤默默地用目光逐一撫摸,這裡有他的兄長、他的朋友,碑上無字,每一個人都刻在心裡。
秦正走近時,東方澤已不知在風雪中挺立了多久。馬丁果斷上前阻攔,秦正也不說話,只將左手立在胸前,馬丁看到那塊表——指針在正常轉動,臉色一變,秦正豎起一指向他示意「噓」,馬丁立刻退後。
秦正走到東方澤的身後,輕聲問:「小陸會喜歡這裡嗎?」
東方澤傷感地說:「我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裡,這裡雖然沒有他的朋友,但都是勇士,閒來比比功夫也好,不會太寂寞。」
秦正道:「是,我們也會常來看他。」
東方澤這才回頭瞪了他一眼:「你來這裡做什麼?」
秦正道:「告訴我,我怎麼做,你才可以原諒我。」
東方澤冷漠地看著他,象是不屑於回答,又象是沒有答案。空氣沉默得可怕,他的沉默更可怕。
秦正衝動地上前一步,似乎想拉他——額上一涼,一把冰冷的□□頂在他頭上,東方澤冷冷地看著他:「你最好從我眼前消失。」
秦正苦笑道:「還說不怪我,你到底記恨我拿槍指過你。這樣,你打吧!你往身上打吧!」一邊說,一邊握住槍管,不顧東方澤的反抗,壓低槍口抵在胸膛上:「朝這兒打!」
東方澤冷笑道:「你會怕死?」打腦袋一槍立刻斃命,打胸口還死不了。
秦正道:「我怕一槍打死了,萬一你還沒解恨怎麼辦?陳立說,在身上可以多開幾槍。」
東方澤氣得槍口都在抖,惡狠狠地說:「你以為我不敢開槍嗎?」
秦正一手握著槍口對準自己的胸口、一手竟握上東方澤持槍的手,象是全沒注意到他的怒火,好象這不是他考慮的首要問題,反而問:「你怎麼又沒戴手套?這槍多冰啊。」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掌摩挲著東方澤冰冷的手指象是要幫他暖和過來。
東方澤氣得一甩手想掙脫,偏偏秦正握緊了槍他又掙不脫,一怒之下放手連槍也不要了,退後兩步,狠聲道:「算你狠。你不走,我走!」 轉身就走。
秦正一急,突然覺得頭裡劇痛欲裂,眼前一黑,朝著東方澤的方向撲倒下去。東方澤聽到身後「撲通」一聲,卻頭也不回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