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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2:26:54 作者: 雲靜以致遠
秦正吸了一口冷氣,咬牙一挺身——再次把東方澤壓到了身下,把後背讓給揮舞著窄刀衝上來的兩個青年!
這時從車下面的沙里冒出兩個黑衣人,也揮舞著短刀衝上來!
四柄刀在江風中發起出滲人的哨音,象是來自死神的呼嘯!
秦正盯著眼前的東方澤——好久不曾這麼近地看他的眼睛,喘息著笑道:「這下不用擔心我在你死後禍害眾生了吧?你就沒想過也許我會死在你前面?」
東方澤的視線模糊了:「不,你要活著……」
一陣金屬撞擊聲和骨頭斷裂聲,秦正重重地壓在東方澤的身上——那突然放重的身體表明他失去了知覺,所以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重重垂下的頭也同時擋住了東方澤的視線——突然失明一般陷入黑暗之中,東方澤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只在心裡說:不許你死在我前面。
秦正的身體被拉開,東方澤勉強睜開眼睛:眼前站著陳立、林鵬,和一個白衣青年。
* * *
醫院裡,東方澤坐在手術室外,定定地注視著手術室的門。
杜寒不在,主刀的是杜寒的老師——華城甚至中國醫學屆外科權威張志男教授。秦正雖然挨了三刀,但都在左肩膀上,不是致命傷,在張教授的搶救下,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本來醫生想為東方澤檢察一下,被他一口回絕:「我沒有傷。」他看上去確實沒傷,甚至表皮的擦傷都沒有。那般兇險的情況下他居然完全沒有受傷,陳立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敢問。
陳立站在他旁邊,輕聲匯報著:「那幾個人是日本人,四個處理了,兩個活著的正在審問。您放心,只要沒死,肯定能讓他們開口。因為有涉外的幾條命,我們不打算驚動警方,好在沒有用槍,目前警方還沒有注意到。」
東方澤沒有反應,陳立又道:「林鵬已趕回咸陽閣,以防對方還有其它計劃。另外那個白衣青年雖然不明底細,但幸虧有他,我們才及時料理了那幾個人。只是,他走得太快,沒來得及問清楚……」
東方澤仍然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手術室,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ICU病房裡,手術後的秦正仍在麻醉中,不省人事地昏睡著,東方澤坐在床邊守著他。從術後到現在,他沒說一個字,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象是守著一個希望,象是這樣就可以破除那個噩夢一樣的咒語,又或者,他不過是在守著自己心裡的一絲信念。
周六下午,秦正開始有動靜,雖然只發出一些含含糊糊的聲音,聽得出是「阿澤」。醫護人員不明白,陳立裝作沒聽見,只有東方澤將清澈的眼神坦然地注視在秦正的臉上,聽他無意識之下仍然一聲一聲地叫自己的名字。
近黃昏的時候,秦正偶爾睜開眼睛,經常會盯著一個方向半天沒有反應,明顯意識還未恢復。所以,他常常這樣盯著床前的東方澤發呆。東方澤也不惱,就由著他那樣盯著。
有一次他這樣盯得實在太久,連陳立都覺得有些異樣,連忙把護士都打發出去,免得東方澤臉上過不去。
誰知,這秦正變本加厲,居然將左手吃力地伸向東方澤——雖然不能說話,手仍執著地顫抖著吃力地伸向東方澤,好象在夢中也要抓到他一樣。東方澤伸手過去,想幫他把手放下來,誰知這人在迷糊中也是霸道異常,一翻腕把東方澤的手緊緊握住再不放開。
東方澤只好由他握著,想著等他睡過去再抽回來。不想,無論睜眼閉眼,那手都攥得緊緊的,一刻再不曾放鬆。他的掌心好熱,東方澤的五指一向冰冷,被他攥得都要熱化了。
他的眼睛紅紅的,定定地看著東方澤,開始說起胡話來: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死在你前面,那道選擇題我來做,你不用去想答案。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心痛你一個人走到現在,我希望後面你的日子裡都有我,無論艱難還是快樂,至少你和我都不再孤孤單單。
我知道你一直怨我,怨我強迫你,那天是我昏了頭,我殺了自己的心都有!可是,我不想你帶著Helen走,我知道你一走就再不會回來,我們之間就再沒有任何希望。我更加不想十年後、二十年後,你對Helen心懷愧疚,因為你無法象你期望的那樣對她好、成為她的好丈夫,那樣你一輩子都不會放過自己,我寧願你恨我、怨我,也不想你負疚於Helen,你不要怨我了好不好?
你總說你要自由,可是遇見你之後,我就不稀罕什麼自由,我就喜歡你每天管著我、收拾我,只有我們在一起,快樂才是有可能的、生命才是有希望的、生活才是有方向的,我們的心才不會被外面的世界拖累、不會被灰暗的現實束縛,難道這不是自由嗎?為什麼你就不能象我一樣去想?離開我,你就真的自由了嗎?你走了我怎麼辦?我抓住你不放是出於本能,你不要怨我了好不好?
我受不了你一個人忍受痛苦,那次在泰國你氣得那樣厲害,我從沒見你發那麼大火,我當時嚇壞了,我沒想到你會把遊戲當真、你會這麼傷心,我把許平送進監獄,是要逼你儘快回國,我知道你會恨我、你一定不恥我的手段,可我不想你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流離失所,我怕你內心怨懟卻無從發泄,哪怕你心裡委屈,但只有你回到我身邊、每天看到你,我才會放心,我承認我自私,但你不要在心裡怨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