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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25:20 作者: 故箏
    蕭七桐倚在榻上,聽著蕭靖將話說完,隨後緩緩眨了下眼。

    按理說,這樣的傷若是定期復健,自然能有好的時候。

    但以她對程天禹其人的了解,這人享樂可成,但吃苦卻是不成的。

    只怕這一輩子,他也狠不下心來,努力讓手回到過去的狀態。

    蕭靖說到這裡,也長吁了一口氣:「沒想到這程家暗地裡手段不少,如今程天禹得了責罰,日後倒也不會再來擾你了。是一樁好事。」

    他倒是半點不可惜,那程天禹廢了一雙手。

    畢竟咎由自取罷了。

    「多謝兄長與我傳話。」蕭七桐打了個呵欠。

    蕭靖見她生出困意,便也不欲再作打攪,於是出聲道:「你接著歇息罷。」

    只是等他轉身走了兩步,他又突地想起一件事來,於是問:「那桂花糕好吃麼?」

    蕭七桐自然是一口也未嘗。

    一旁的樂桃聞言,都不由緊張了起來。

    蕭七桐倒是姿態悠然,她微微一笑,道:「甜的。」

    蕭靖見她這般,那顆心頓時落了地。

    於是笑了笑,瞧著比往日肅穆的樣子,多了一絲寬厚的味道:「那便好。」

    他頓了下,又道:「安王送來的安神藥,吃了可有起效?」

    蕭七桐點頭:「有,夜間睡得更好了。」

    蕭靖身上湧現了一絲斟酌的神情,隨即便聽他壓低了聲音,道:「若是吃完了,便讓府里去抓藥吧。如今到底還未去到安王府上,若處處都花用安王府的,難免叫人看輕了去。」

    蕭七桐沒應聲,她只是歪了下頭,就這麼瞧著蕭靖。

    蕭靖對上她的眼眸,如稚子一般,登時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罷了,她隨性便是。祝氏去了已久,也不知曉將來她出嫁時,能有多少嫁妝,與其與她說這些,倒不如那時與她添些妝,這才不叫人看輕。

    於是蕭靖便沒再往下說,他轉過身,便匆匆往外去了。

    腦子裡只想著,不如今日辦完了公務,便也去買一份桂花糕罷。

    她食不得葷腥,這樣的甜點,倒是能吃上一二的。

    待蕭靖走了,樂桃才撲到了蕭七桐的身邊,低聲道:「姑娘,若是大公子知曉,不會、不會生氣罷?」

    「怕什麼?」蕭七桐反問。

    樂桃聽了這話,心底的畏懼漸漸也就沒了。

    姑娘說的是,她怕什麼。

    姑娘日後是要去做貴人的,她焉能再畏首畏尾下去?

    蕭七桐突地目光一轉,瞧向了院門口。

    「外頭是誰?」

    樂桃聞言,便當即吩咐了個婆子去瞧。

    如今樂桃在蕭七桐身邊,也算得是第一等丫鬟了,那婆子自然不敢置噱,忙轉身出去瞧了。

    隨後她們便聽見了那婆子斥罵的聲音:「誰在外頭鬼鬼祟祟的?」

    「我當誰呢?原來是你這麼個不忠不義沒心肝兒的東西!」

    樂桃有些好奇地伸長了脖子:「也不知曉是誰。」

    「香蓉吧。」

    「是她?」樂桃臉色也微微變了,一向瞧著好脾氣的溫柔面孔,霎時注滿了怒氣:「的確是個不忠不義的東西!」

    這頭正說話間,外頭的婆子已經將人拽進來了。

    只不過是拽著耳朵拉進來的。

    再瞧那香蓉。

    一身洗舊了的褐色衣裳,一雙手攥著前襟揉搓來揉搓去,瞧著分外的侷促瑟縮,和她從前那副得意的嘴臉,實在大相逕庭。

    她由婆子拉拽著走近了,「噗通」就在蕭七桐跟前跪了下來:「姑娘,姑娘我錯了……」

    走得近了,蕭七桐才看清了她的模樣。

    她那雙手上多了些凍瘡和繭疤。

    眼下青黑,眼底也帶著血絲。

    哪裡還有過去的一絲伶俐樣兒?

    「姑娘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香蓉說著話,眼淚便立即滾了出來。

    整個人竟是隱約見了一絲老態。

    之前蕭七桐與蕭靖說,香蓉梳得一手好頭,她這兒不需要什麼伺候的人,不如便讓香蓉去伺候老夫人。

    蕭靖又不蠢,自然頭一個反應,便是香蓉伺候主子不盡心,有了二心。在五姑娘的院子裡待得好好的,卻還想著去討好老夫人。於是第二日,香蓉便去了老夫人那兒,只是她過去做的是下等丫鬟,負責整日幫著打雜端水,劈柴洗衣的。

    老夫人院兒里的丫鬟婆子,也都知曉她是從五姑娘那兒來的,自然將她視作來搶位置的。

    於是誰都將她視作敵人,自然髒活累活都恨不得分給她。

    香蓉想去見一眼老夫人,也都因為旁人從中作梗,而失去了機會。

    她那手藝,自然也就沒有展露的時候了。

    那段日子,香蓉過得是咒天罵地。

    她全然想不到,明明是來老夫人這兒過好日子的,怎麼就過成了這樣?

    這也便罷了。

    打賜婚聖旨下了以後,府中人都知曉,她是背叛了五姑娘來討好老夫人的。頓時誰還不對著她落井下石,好和她劃清界限!不說討好五姑娘,至少也要叫五姑娘不厭憎他們。

    於是打那以後,香蓉的苦日子便是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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