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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20:46 作者: 拈花惹笑
    是不是真的熬得太累了,所以在幾乎做完能做的事情之後,便扛不住倒下去了?

    倒下去也好,這些日子以來她就沒有好好歇過,如今倒下去,至少,可以安心歇一段日子。

    粗礪的大掌在她柔滑細嫩的臉蛋上輕撫過,這次七七再倒下,他竟不像過去那般焦急了。

    他會好起來的是不是?等過來那個日他就會動身,見到五皇弟之後,他就可以用他的血將她喚醒。

    她總會醒來的,就算喚醒她的人不是自己,他也不介意。

    只要她能醒來,只要她安好,足矣。

    轉身走到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再看她一眼,才忽然想起來給她換衣裳的時候,從她身上取下來的乾坤袋。

    將綁在腰間的乾坤袋取出,淡淡看了眼,臉色依然沒什麼變化,只是目光更為幽深了。

    這隻乾坤袋,自從沐初出事之後便一直掛在七七身上,直到她倒下,他才替她保管了起來。

    本不打算理會,卻不知為何,忽然竟有點衝動,想要看看裡頭有沒有關於七七的任何東西。

    她人雖然就躺在自己身邊,可卻連與他說句話都不成,如今疲累不堪,卻還要等消息,若不找點事情做做,他怕自己會撐不住躺下去。

    算算,他似乎已經有六七日沒有好好睡過……

    乾坤袋輕易被展開,裡頭有七七的一些衣裳,還有些生活中用得上的東西,都是沐初給那丫頭準備的。

    他知道,她的阿初從來都是那麼細心,一直對她關懷備至,很多生活上的細節,他自問比不過。

    在一堆雜物中看到一本手寫的小冊子,他猶豫了下,終於還是取了出來,一頁一頁翻了過去。

    關於寶兒的,關於七七的,關於……他自己的,關於南王爺和沐心如的……

    楚玄遲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忽然,竟有幾分無力的感覺。

    那個男人心裡究竟裝了多少事?為了不至於自己離開之後丫頭過得太艱難,他已經在儘可能將自己能為她做的事情做好,只是沒想到在事情還沒有完成之前,他已經倒下來了。

    關於讓他銀髮恢復的藥方……

    他將冊子合上,收回到乾坤袋裡,乾坤袋一收,直接掛在腰上。

    一頭銀絲對他來說根本不具任何意義,就算一輩子頂著這頭白髮,他也不在意,更何況,這輩子還有多長,誰知道,何必將心思耗費在這種事情上?

    沐初卻將此當作一件必做的事情,一直在無聲研究……

    外頭一點氣息涌動,讓他慢步走到門邊,隨手將房門打開。

    七月的天,他竟嘗到一點涼風的味道。

    心,莫名有幾分清寒……

    送消息的人在他面前停下,傾身道:「屬下無能,依然沒能找到蕭然的蹤跡。」

    楚玄遲指尖緊了下,蕭然離開之後的第二日,七七已經派人守在各個關卡上,但直到現在,居然沒有一人見過蕭然。

    桑城將蕭然的畫像畫出來,當作通緝犯在追捕,卻始終沒有他半點消息。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這之前又曾被他封鎖琵琶骨,就算能逃出去,功力也遠不如過去,他如何能躲得過這麼多人的追捕,整個人就像是在憑空消失了一般?

    如果讓他與夢弒月其他使者聯繫上,那麼這趟夢都之行,只怕會驚險重重。

    一個功力頂多只剩下三成的人,除非有高手為他將琵琶骨的鎖骨針逼出,否則短時間內,他絕對好不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他能躲在哪裡?

    是真有高手將他救了去,還是他人根本沒有離開桑城?

    最近大家把精力都耗費在藥人上,對於追捕蕭然之事,著重點都在城外,城內反倒少了幾分在意,莫非,他如今真的還在城中?

    「王,屬下們……如今該重點往哪個方向追捕?」手下輕聲問道。

    既然城外周圍沒有那人的消息,他們只能立即加大搜捕的範圍,只是王如今身邊缺人手,他不確定王是不是需要兄弟們分派人手到周到的城池去搜尋。

    這一旦搜尋起來,必然要耗費許多人力物力。

    楚玄遲沒有立即回應,深邃的眼眸映著昏沉的夜色,薄唇輕抿,抿出一條冰冷的線。

    手下只是悄悄看了他一眼,便頓時嚇得冷汗吟吟,費了這麼多人手去尋找一個人,居然到現在還找不到,他們……他們都覺得沒臉回來跟王匯報了。

    良久,楚玄遲忽然道:「不必,繼續命人守著離開桑城的各大要道,分派一些人手,加強城內的搜尋。」

    「王……」

    楚玄遲一擺手,那手下立即退了下去,轉眼不見了影蹤。

    夜色又沉了幾分,但今夜,他依然在等。

    轉身進了門,將案幾下閣的冊子取出,再拿起毛筆,將剛才忽然想到的事情添加在冊子上。

    時間一點一滴在流逝,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之後,院子裡終於涌動起點點他熟悉的氣息。

    落下最後一筆,他依然坐在案幾後,靜待墨跡干透,才將冊子合上。

    來人已到門外,卻只是安靜等候著,並不作聲。

    直到楚玄遲將房門打開,從裡頭步出,來人才抬頭迎上他淡然的目光,看了好一會,舒心地吐了一口氣,輕喚道:「師父。」

    ……阿壽領著一位老者進門的時候,楚玄遲已經將冊子交給無殤,叮囑過該注意的事項。

    無殤年紀雖不大,但卻少年老成,尤其在楚玄遲身邊待了兩年多,對楚玄遲做事的手法比一般人都要多了解數分。

    因而,楚玄遲吩咐的事情,哪怕只有略略數句,他也能聽得懂他的意思。

    但當阿壽和那位老者進門,看到無殤的時候,兩人還是不由得愣了下。

    依這孩子的年紀,不像是玄公子的手下,但能出現在這裡,卻又不像是尋常人。

    若說是玄公子的兒子,年紀卻也略大了些,玄公子……頂多比他大十四五歲吧?

    面對兩人的訝異,無殤只是一臉平靜,依言搬來屏風將內堂的一切光景徹底擋去之後,他回到楚玄遲身旁,安靜站在一邊,靜看著來人。

    楚玄遲一直不說話,連句招呼他們入座的話語都沒有,阿壽和老者難免有幾分侷促,卻也沒有多想,只是安靜等候著。

    雖然不明白玄公子這麼晚請他們過來是什麼用意,但既然他們來了,他還不開口說話,唯一的可能,便是他還在等人。

    果然,沒多過久,又一人敲響了房門。

    無殤隨意一揮手,房門被不輕不重的掌風掃開,申屠浩微愣了下,邊舉步進入,來到案幾前,看著楚玄遲道:「玄公子,這麼晚命人請在下來此,不知有什麼吩咐?」

    這是慕容姑娘的房間,兩日之前的上午,慕容姑娘當著所有人的面倒下,直到現在還沒有聽到她醒來的消息,申屠浩心裡也在焦急,想王內堂的方向望去,卻又有所顧忌,沒敢輕舉妄動。

    慕容姑娘是主子,對主子,他有一份全然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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