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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前吃過很多苦嗎？」她問道。

    彤彤有點訝異，最終搖了搖頭，實現往床上掃了一眼，立馬便刻意將聲量壓了下去：「沒吃什麼苦，就是一般人家的生活。」

    見七七態度溫和，她臉上也漸漸多了些笑意：「謝謝小姐關心，我先下去做事了。」

    又看著夜澈：「澈少爺，這參茶趁熱喝的好，不過，現在時間不早，以後澈少爺的參茶能不能改到早上喝？夜裡喝了參茶，肝火旺盛，會容易睡不著。」

    「肝火盛，我難道不知道去滅火嗎？」夜澈瞟了她一眼，擺了擺手：「出去。」

    彤彤一張臉刷地紅了，和七七一樣，頓時便尷尬了起來，拿起托盤，飛奔似地跑了。

    直到她離開，七七才看著夜澈，皺眉道：「幹嘛故意讓她知道我在這裡，還弄得關係這麼曖昧？」

    「你上次回來這裡住了十幾天。」夜澈站了起來，走到書桌前，把參茶端起，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熱度。

    淺償了一口，才又看著她道：「這兩次你回來呆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我沒有那麼多的心思一直給你去隱瞞，還不如活得光明正大些。」

    七七沒有說話，似乎他說的並沒有錯，誰知道她這次會呆多久，半個月還是一個月？一直遮遮掩掩的，她自己也累。

    夜澈已經拿起了電話，撥通了某個號碼，等對方接通之後，他冷聲道：「給剛才那位小姐準備幾套衣服，明天早上要用。」

    「是，澈少爺。」電話那頭傳來了彤彤柔順溫和的聲音。

    七七這才明了，要彤彤知道她在這裡，以後讓彤彤照顧她也就方便多了。

    他畢竟是個男人，自己住在他這裡，能用的東西不多，就連衣服也沒一套像樣的能穿上，只是她還是沒習慣在這裡有人伺候，這畢竟是二十一世紀，不在古代。

    「以後你對人家好一點，脾氣這麼臭，人家來打工，收你的工資，不是不幹活的，你這態度誰受得了？」

    「沒覺得她受不了。」夜澈已經把參茶喝完了，隨便擱下杯子，他走到小沙發上，將沙發展開，再把椅子搬了過去。

    雖然，長度還差了那麼一些，但這時候是夏末秋初，倒也不怕涼著。

    他躺了下去，看著她說道：「早點睡吧，不知道寶兒什麼時候會回去，你不是很久沒見過她了嗎？陪她好好睡一覺。」

    七七這才吐了一口氣，在床上躺了下來，小心翼翼將寶兒擁在懷中，看著她稚嫩的小臉，以及唇邊那一抹滿足的笑意，所有的煩惱便像是在一瞬間離她很遠了那般。

    今日不知明日事，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至少現在寶兒還在她的懷中，至少這一刻大家都還安好。

    只是不知道阿初什麼時候會醒來，沒有她在身邊照顧，他們可以將他照顧好嗎？

    還有玄遲……藥人的事情應該不會再出什麼意外，可是，他們真的得要上路了，玄遲會作何決定？

    她現在昏迷不醒，連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醒過來，這一場皇城蹴鞠塞是不是註定要趕不上了？

    七七心裡真的很煩，如果不是寶兒睡在懷裡，今夜她一定會煩躁得睡不著，可因為有了寶兒軟軟小小的身體，她竟然在躺下來胡思亂想了半個小時之後，便悠悠睡過去了。

    直到床上傳來了兩種頻率不一、卻同樣均勻的呼吸聲，夜澈才睜開眼眸，在沙發上坐了起來，借著窗外滲入的夜光，看著床上一大一小的兩抹身影，心裡還是微微有幾分無奈。

    在那個年代，不管是七七還是寶兒，都在面臨著無數的危險，可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來去匆匆，過不了多久就要回到那個亂世中。

    如果可以跟著她們回去，至少還能守在她們身邊，儘自己最大的能耐去保護她們，可惜他去不了那個地方。

    若是能將她們留下來，這輩子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將她們照顧好的，但，她們卻註定了不屬於這裡。

    如果可以，他真想見見七七口中的那個楚玄遲，雖然知道那男人對她們母女倆很好，但沒有親眼見過，他不知道楚玄遲到底是不是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

    七七還太小，根本沒有多少社會經驗，一直以來都跟在他的身邊，此時此刻，心裡也有點後悔了。

    若早知道有一天她會到一個那麼複雜的世界裡生存，從一開始他就應該嚴格將她訓練起來，而不是一路寵著，對她一直那麼寬容。

    要是能多學一點本領，也許她就可以多幾分在亂世中生存下去的能耐，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盯著兩張同樣稚氣未脫的小臉，心思飄得遠遠的，卻始終飄不回來。

    楚玄遲，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能力，一輩子守護好她們？

    ……

    這是七七昏睡過去的第二個夜晚，房內一點夜明珠的光亮斜斜照在案几上，角度調整得相當好，光線不會刺激到床上人兒的雙目，但卻足夠讓案幾後的人看得清各地送來的書函。

    連著看了一個多時辰，總算將所有書函看完，再執筆將需要回信的寫好，等楚玄遲出門將信函交給東方溟的時候，月色已經濃郁到讓大多數人昏昏欲睡的地步。

    「王，剛才兄弟們的消息送來，最後一批藥人已經被送到沐家別院，斐荊和小玉兒正在處理。」東方溟將信函接過，向他道。

    楚玄遲只是抬頭看了天際一眼，似乎對這個消息並沒有太多訝異，不見天色有什麼變化，他淡言道：「今夜，請沐將軍代為上香，我不過去了。」

    第1073章　忽然，竟有幾分無力

    「是。」東方溟傾了傾身，立即退下，找人送信去了。

    楚玄遲轉身回了房，雖然夜色已經深沉，但，今夜還不能睡，他還在等消息。

    至於沐府……

    沐紅邑昨夜病逝，如今沐家的人都在府中，喪事舉辦得並不隆重，卻無人敢指責半分。

    桑城大亂，沐家的人這些日子以來就沒有安生過，就連沐心如和沐念秦這兩個身為女兒的，白日裡也得要出門去辦事。

    旁人都說許是老天爺開了眼，這次還算對這兩人不薄，昨夜難得外頭情況穩定下來，兩人心繫母親，匆匆趕回，卻不想她們才進了寢房沒多久，沐紅邑就撒手人寰了。

    但其實，沐紅邑卻只是憑著自己最後那點意志，不想兩個女兒在她身亡後抱憾終生，才會苦苦撐著，等到她們回來，那口氣才泄掉。

    一個連死都可以抗住的人，饒是素來不怎麼佩服人的楚玄遲，也不得不對她敬佩了起來。

    回到房中，依然能隱隱聽到前院那頭的動靜，按理，如今沐初和七七都在昏睡，他和無名無論如何也該去上柱香，但，七七現在這般，沐初又還躺著，就連無名也沒有傷愈，這座落日樓，他無法離開。

    就算世人罵他不近人情，他也不在意，沒有任何事可以和他的丫頭相提並論。

    送消息的人依然沒有回來，他走到床邊看著仿佛只是熟睡過去的人兒，幽深的目光漸漸便柔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