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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20:46 作者: 拈花惹笑
    鐵生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劇痛,腦袋瓜開始有幾分轉不過來,再低頭一看,自己摁著腹部的大掌上,那猩紅的血竟漸漸蒙上了烏黑之色。

    短刀上有毒!

    他嚇了一跳,看著地上的短刀,震撼的視線從短刀上移開,落在慕容七七臉上,終於驚覺自己被騙了。

    「你是誰?為何和七公主長得一模一樣?」他怒問,氣息卻已經亂得不成樣。

    「真的一模一樣嗎?」說話的人自然不是七七,七七早在兩日前已經隨著南王府的隊伍出發,離開了皇城,往南慕國趕去。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沉香,但對於沉香這個人,鐵生是一無所知。

    沉香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放肆,因為笑得放縱,臉上那張臉皮竟微微有了一點裂縫。

    鐵生心頭一怔,竟看到一點點細小的裂縫,從她唇角處開始蔓延開來。

    直到整張臉都有了細小的縫隙,沉香嚇了一跳,忙拿起梳妝檯前的鏡子,看到鏡中自己這張臉,臉色頓時巨變。

    她雙手捧著臉,驚呼道:「來人,有刺客,來人……」

    她要急著回去補血,若不再用餵了毒的鮮血來滋補這張臉,它就要完全裂開了。

    聽到沉香的呼叫,潛伏在院中的影衛頓時有了動靜。

    鐵生心頭一緊,想要去抓住那個假的七公主,可是,那些腳步聲已經越靠越近了,他一咬牙,用力提了一口氣,身影一晃,徑直從窗戶里逃了出去。

    等影衛闖入的時候,他人已經消失在外頭的夜幕之下,沉香依然捧著自己的臉,另一隻手指著窗戶,急道:「他從這裡逃出去了,他中了毒,還受了重傷,走不遠,快把他抓回來,若有違抗,格殺勿論。」

    「是。」那群黑衣影衛恭敬應了一聲,便匆匆越過窗戶,急追了出去。

    沉香也不敢多留,拿起一旁的絲巾忙蒙在臉上,匆忙往隔壁的素蘭閣返回。

    鐵生離開無塵閣,從華寧苑裡逃出去之後,正愁著不知該去哪裡,忽然靈光一閃,想到在這裡還有一個地方能去。

    只是剛才才經歷了這個假的慕容七七那冷心冷情的一幕,如今再去她的醫館,不知道她的人會不會也如此對他,可是,這個時候他完全沒了主意。

    早在沐家車隊離開、少主決定做完這最後一件事,就不再為越國皇族做任何事的時候,少主已經把留在皇城裡的所有死士全都調出城,命他們事情結束之後往邊城返回。

    如今皇城裡根本沒有他們的人,在這裡,他認識的只有慕容七七一人,只是,身後的追兵很快就會趕到,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撐到醫館裡。

    沿著這條道不斷往前行,地上的血跡卻越來越清晰,雖然意識越來越薄弱,但他清楚,自己今夜去醫館一定不能引起這些人的注意。

    終於他深吸了一口氣,從地上一躍而起,迅速躍到屋頂上,撕下身上的衣料用力綁在腹間,再耗盡所有的真氣施展起畢生最厲害的輕功,迅速掠過屋頂,往醫館的方向而去。

    大玉兒正巧在醫館裡,尚未離開,不想正要出門的時候,房門忽然「砰」的一聲被推開,一人從外頭闖了進來,才剛邁出一步,便一頭往地上扎去。

    大玉兒嚇了一跳,只見那人身上烏黑色的血不斷溢出,他整張臉已經變成了烏黑的一片,人來到這裡之後,因為鬆了一口氣,竟兩眼一閉,暈厥了過去。

    雖是如此,大玉兒還能認出此人就是仙醫沐先生的那個手下,往外頭看了一眼,不見有任何追兵,她忙把門關上,將他往內堂的小床拖去……

    ……那個夜晚,寒氣莫名重了,秋寒比預期的來得早,這樣的夜晚每個人都忍不住多穿了一件衣袍,以防寒意入體。

    可在東楚邊城某座庭院後院的涼亭之下,那個坐在古琴面前,十指在琴弦上跳動的男子,依然是一身單薄的素衣。

    秋風吹在他身上,拂起片片衣袂,人還是如此出塵,只是那眼底的光亮比起從前更為罕見了。

    沐如畫這兩日被禁足在自己房內,除了不許與沐初接觸,就連邁出房門都不成,她或許可以抗命,畢竟守著她的人武功不如她。

    不過,那是沐如雲所下的命令,她若敢不從,受罰的一定是她在乎的那些人,或許是跟隨她多年的清憐,也或許是她曾經想要帶他走的沐先生。

    但不管怎樣,沐如畫很清楚,要是自己敢再違抗三姐的命令,就一定會繼續有人遭殃。

    此刻沐如畫被關在房門,沐如雲正坐在涼亭下,看著石椅上撫琴的絕色男子。

    這幾日以來,每當她夜裡無事,便讓沐初在她面前彈琴,她喜歡他彈琴時那股出塵的仙姿,可是,那琴聲卻是越來越沒有情感,琴音裡頭的世界是徹徹底底的一片空白。

    自從那夜他跟隨沐如畫想要逃離自己的控制,而被她催動蠱毒,讓他承受了一次嗜肉之痛後,他的眼神比過去變得更迷茫,他的聲音比從前更為冷情,而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遙不可及,隨時都會消失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人明明就在她眼前,可卻如鏡花水月一樣,又如流沙,仿佛輕易就會在她指尖溜走。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甚至曾用催動蠱毒這樣的方式,讓他表現出一絲與平靜不一樣的神情,可是每次只能讓他痛得暈厥過去,醒來之後便又繼續如此,除此之外,於事無補。

    終於她站了起來向他靠近,琴聲也在她站起來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沐初也站了起來,沒有後退,也沒有迎上她,只安安靜靜地站著,如一座雕塑一樣,完完全全沒有任何靈魂。

    「你究竟想要怎麼樣?」沐如雲來到他面前,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頭的他,耐性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對峙中被消磨殆盡。

    沐初不說話,只是淡然看著她,就是這樣的淡然讓沐如雲越來越抓狂,越來越承受不住。

    她忽然一把扣上他的腕,怒道:「你要繼續用這樣的方式對我無聲抗議,我也會用我的方式告訴你,你的抗拒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說罷,拖著他就要往寢房裡步去。

    沐初依然一聲不哼,任由她把自己拉回房中。

    房門在他們身後「砰」的一聲被關上,沐如雲依然用力拉著他的腕,直接把他拉入內堂,之後隨手一揚,把他推在床上。

    沐初坐了起來,安靜看著她。

    沐如雲的耐性已經被完全磨盡了,如今看到他這模樣,一口悶氣堵在胸臆間,根本無處去發泄。

    她伸手落在他領口上,正要把他的衣裳扯開,沐初的大掌卻在此時握上她的腕,不輕不重地推了一把。

    他抗拒,他果然還是要拒絕她!沐如雲冷冷一笑,收了手,垂眸看著他,聲音里已經蒙上了不悅的氣息:「你以為你真的能拒絕得了?」

    沐初不說話,她放開之後,他又安安靜靜坐在床邊,依然維持著剛才的動作,不喜不怒,眼底沒有任何波瀾,如兩潭死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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