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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20:46 作者: 拈花惹笑
    激動人心的節奏,讓戰士們一鼓作氣,不懼烽火,勇往直前。

    他仿佛看到自己手執張茅,騎著雪色戰馬,正要和戰士們一起沖往敵軍的陣地。

    可就在此時,母妃含淚的目光出現在面前,「皇兒,回來,你不行,你不行,皇兒……」

    一聲一聲悽厲的呼喚,一滴一滴滾燙的眼淚,全是母妃對他的不信任!

    不,或許不是她不信任自己,而是,連他自己都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得到。

    他也想有朝一日可以率領大軍出征,保家衛國,哪怕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惜,就像四皇兄一樣。

    但,沒有人願意給他機會,大家都珍惜著他的性命,沒有人願意讓他冒險。

    所以,他表面安靜,卻似暗地裡做起了大家都不贊同的事情。

    人生短短數十年,尤其是他這個等死之人,與其死得寂然,不如死得轟轟烈烈,是不是?

    鬼瞳受邀來了皇城,一批又一批殺手湧來,他們都想要他的命。

    他偏不死!哪怕惡疾纏身,他也要傲然活在各種視線里,他要活下去!

    「啪」的一聲,不知何時落在手中的杯子被狠狠抓碎,玉瓷扎入掌心,這一痛,頓時拉回他迷失掉的意識。

    猛地抬眼看著慕容七七,她凝神靜氣依然在擊鼓,目光如炬,卻是清透明亮,完全沒有半點邪氣。

    攝魂!

    這丫頭,居然也會攝魂!

    可她專心致志,只在擊她的鼓,根本沒有半點要操控旁人的意思,這一點上,和東陵輕歌彈奏魔琴完全不一樣。

    難道說,這不過是她潛意識散發出來的潛力,連自己都不知道?

    環顧四周,率先看到的目光清明的四皇兄,但,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恨意,他看得清楚。

    那麼深沉的恨,恨得究竟是誰?雖然散去的速度很快,他卻分明看到了。

    四皇兄和他剛才一樣,分明是陷入了,只是,如自己一般,很快便清醒過來。

    再看四周,那些公主皇子們人人臉色各異,有的一臉期待,有的一臉哀傷,只是很明顯,每個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完全回不過神。

    就連拓拔飛婭和東陵輕歌,那鞭刃弦刀全都慢了下來,目光黯淡,又在哀怨些什麼?

    楚江南沒有興趣知道這些人都在想些什麼,他感興趣的是慕容七七的潛意識,她居然有一份潛藏在身體裡的能量,以鼓傳神,讓毫無防備的眾人輕易亂了魂。

    若是這鼓由東陵輕歌擊出來,很多人必定不會被蠱惑,誰都知道她是箇中高手,因心裡有防備,故能抽身。

    但,換了是慕容七七擊出,那些完全不對她作防備的人,變輕易著了她的道。

    只是,這丫頭明顯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忽然,「啪」的一聲,東陵輕歌雙手一下摁在琴弦上。

    她清醒了!

    眼底的黯淡頓時化作憤怒的火焰,雙掌離弦,十指用力撥動,「鏘鏘鏘鏘」,強悍的弦音隨之盪開。

    那賤女人居然敢對她用攝魂術,簡直不可原諒!

    她要讓她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攝魂!

    東陵輕歌被徹底激怒,本是從未打算在比試上用到的魔音,只一瞬間已經飄蕩在會場每個角落裡。

    與她同時清醒過來的拓拔飛婭飛舞著手中長鞭,卻也只能護住自己心脈,完全護不了多餘的人。

    一股強悍的音色迎面撲來,聲音如同帶上了最真實的力量那般,一股一股涌至。

    七七心頭一緊,凝神護住心脈,鼓聲緩了下來也顧不上了,側頭望去,就站在她身邊的沐初唇角處果然已經溢出鮮血。

    會場上,不少皇子公主千金們心頭一痛,「噗噗」數聲,不少人口吐鮮血,在自己帶來的高手的攙扶下匆匆退開。

    楚玄遲長身立起,一步走到皇上和太后以及一眾妃子們的跟前,他往那裡一站,雖然什麼舉動都沒有,只是安靜站在,但,剛才迎面撲來的那些強悍力量頓時已散去,完完全全找不到半點痕跡。

    楚王收回落在太后肩頭的大掌,平順了下呼吸,目不轉睛盯著下方飛速彈奏的東陵輕歌。

    他真的老了,剛才被東陵輕歌的弦音一震,連氣息都亂了。

    這沙場罌粟雖然霸道,在會場上施展開如瓷魔音,完全無視這裡所有皇族中人的安危,確實太無力了些。

    但,這本事……若是玄王爺能將她娶進門,將來他們楚國必定會國力大增,一統三國指日可待。

    所以,被她的魔琴亂了氣息,楚王不僅不生氣,眼下反倒閃過幾許愉悅的光芒。

    東陵浩天一直在注意著楚王和楚玄遲的表情,剛才輕歌被慕容七七激怒,使出他之前一直告誡不許用的魔音,他還時刻準備著出去阻止,就怕惹怒了楚王。

    卻不想,楚王如今沒有在生氣,看他看著輕歌是的目光,很明顯是期待和欣賞。

    輕歌這一鬧,沒有鬧出什麼亂子,反倒更堅定了自己在楚王心中的地位。

    他安了心,執起杯子安然品酒,目光卻落在了慕容七七身上。

    七七唇角滲著血,很明顯內力不行,已經快要扛不住了。

    擔憂的目光卻落在一旁的沐初身上。

    見沐初再次吐了一口血,她鼓聲一停,低呼道:「阿初,退出去!」

    沐初沒有動,哪怕口吐鮮血,依然在吹奏著曲子。

    他的音律在鼓聲停了之後立即成了主旋律,就算沒有鼓聲,也是別具一格,好聽得很,哪怕東陵輕歌的弦音強盛,始終無法將他吹奏出來的音色完全蓋去。

    這奇異的樂器究竟是什麼東西?似乎……不差。

    「阿初!你下去,別吹了!」他身前衣襟已經被猩紅的血染開一片,腳下明顯有幾分不穩,但修長的身軀依然筆直挺立著。

    七七咬著唇,明白他的心意,也聽到了他和自己一起演下去的決心,可是,她尚且還能扛一扛,他沒有一點內力,根本扛不住。

    果然,沐初才吹過半段曲子,忽然「噗」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從唇齒間狂涌而出。

    「阿初!」七七低呼了一聲,已經顧不上比試,正要過去扶他,驀地,一隻大掌落在她肩頭上。

    抬頭,對上了赫連夜淡漠的目光,雖是淡漠,但她知道,就像昨夜南王爺彈奏天涯是一時,有他在這裡,自己和沐初都會安全。

    赫連夜另一隻大掌落在沐初背門上,兩人頓時感覺到一股強悍的暖流深入體內,沐初星眸一睜,剛才弱下來的音色頓時變得明亮,節奏也在不斷加快。

    七七深吸一口氣,正要重拾信心繼續擊鼓,忽然,一把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擊鼓,跟著本王默念口訣,把所有的意念集中在東陵輕歌身上。」

    七七抬頭,竟對上楚江南深邃的眼眸。

    他薄唇未動,看起來根本沒有說過任何話,但她知道,剛才那話是他對自己所說。

    來不及去研究個中緣由,她握緊鼓槌,「咚」的一聲,重鼓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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