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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20:46 作者: 拈花惹笑
「阿初,阿初……」人未到聲先至。
這麼愉悅輕快甚至充滿期待的聲音,沐初鮮少從她身上聽到,他微微蹙了蹙眉,抬眼看著從前院裡奔進來的姑娘。
她喘著氣,一臉興奮,奔到他跟前,二話不說拽著他的袖袍將他拉了起來:「阿初……」
低喘了一口氣,她笑道:「聽說……聽說你會吹簫,而且吹得不錯。」
沐初再次蹙了眉,目光不由得往一旁正打算悄悄從藥草堆里離開的鐵生掃了眼。
鐵生一震,頓時感覺背脊骨發涼。
他抓了抓腦袋,迎視上他的目光,憨笑道:「那個……那個七公主問了,我……我只是如實回答。」
沐初不理他了,看著七七一張因為興奮而被熏紅的小臉,訝異道:「究竟有何事?」
「我……我需要你幫忙。」
那台架子鼓依然安安靜靜放在大廳里,七七走到一旁矮几邊跪坐了下去,按照沐初教給她的這年代譜曲的技巧,在白紙上飛快地寫著曲子。
沐初走到架子鼓前,拿起鼓槌輕輕敲了敲,但,滿眼都是各形各色的大小鼓,就是要擊鼓也不知道要從何下手。
「這東西真是赫連夜給你做的?」心裡依然存了個疑問,赫連夜什麼時候這麼閒了,連這種莫名奇妙的東西都幫她做?
「嗯。」七七點頭,一邊在飛快地下筆,一邊抽空回著:「本來以為他明日才會做出來,誰知道他兩天不到就把東西做好了。」
這麼神這麼神的設計師,她真的好捨不得把他扔給其他人呢!要是她有足夠的錢,她一定會把赫連夜金屋藏嬌起來,讓他一輩子為她設計她需要的一切。
雖然,這個想法有點太無恥……
「好了。」碳素筆一收,她將白紙拿起來攤到他跟前:「這樣,你能看明白麼?」
第143章 阿初,阿初
沐初沒有立即回答,取過來瞟了眼,撿出一些不甚明白的地方向她詢問過,七七一一作答,沐初最終道:「該是能跟得上,只是這……」
目光落在架子鼓上,依然看不懂這奇形怪狀的傢伙。
「你只要負責吹你的玉簫便是。」七七從他手中將鼓槌取回,搬來椅子讓他安坐在一旁,自己在架子鼓前坐下,手執鼓槌:「我先演示一邊給你看,等第二遍的時候你看看能不能跟上我的節奏,把曲子吹出來。」
架子鼓是沒有音調的,只有節奏,等她演練一遍後,第二遍的時候給他提示告訴他在哪裡開始,他應該可以了。
若是不可以,便由他先開始,頂多就是不要前奏,只要兩人能配合得好,演出該是沒有問題的。
前提是,這傢伙願意在明天晚上的文斗里隨她一起上場表演,不過,這事……有難度呢。
得到沐初的頷首,七七便拿起鼓槌,咚……咚……咚……咚咚噠……
因為怕他聽不清楚,從一開始她便特意先放慢節奏,但,等到差不多的時候,節奏一下子便快速了起來。
咚咚噠……咚咚噠……
沐初閉上眼,不知聽了多久,忽然從腰間取出玉簫湊到唇邊,不需要七七提醒從哪裡開始,悠揚的簫聲已經響起。
簫聲從悠揚變得有力,再從有力變得蒼勁,隨後,七七的節奏變得更快,簫聲抑揚頓挫,與鼓聲完全配合。
眼前,似漸漸出現了奔騰的戰馬,狼煙四起,戰馬嘶嚎,塵囂飛揚……
一曲迴轉,第二遍的時候,七七閉上眼,忍不住吟誦了起來。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她用誦的,而非唱出來,只因為她沒有這麼浩瀚的氣息,唱不出這首歌的精粹。
卻不知,她那慢慢沉寂下來的聲音,將這首詞的意境演繹得淋漓盡致。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浩國要讓四方來賀。
一曲精忠報國,不僅七七誦得熱血沸騰,就連沐初心中也翻湧出一陣滾燙的男兒血氣。
眼前像是萬馬奔騰,處處是狼煙,處處是戰火。
浴血的兄弟一個個倒下,卻又一個個奮而站起,手舉大刀,向四面八方的敵軍英勇迎擊。
漫天血色中,他手執大刀,身穿銀白鎧甲,在耀目的血光之中,一夾馬腹,策著渾身沾血的戰馬嘶吼著往不斷湧現的敵軍奔去。
敵人在大刀之下一個一個倒下,銀色鎧甲染上了一層又一層不知屬於自己還是敵軍的鮮血,猩紅的血液濺在頭鎧上,沿著頭鎧一滴一滴落下,蒙了他的眼,也蒙了他沾滿塵埃的心。
敵軍,無窮無盡地湧現,他的兄弟們,一個個倒在血泊中。
所謂的援軍遲遲未到,在這場未戰已知必輸無疑的戰役里,他不退,兄弟們也不退,死守在城門外,用他們的屍首堆成最堅固的城門,守著城裡成千上萬的無辜百姓。
可是,父皇,為何還不出兵?為何將他們丟在這場與死神拼搏的戰役里?
他不怕死,只是為倒下的兄弟心痛。
他們一直在等待,援兵呢?援兵何時到?
沒有援兵,沒有救助,兄弟們都死了,全死了,死在對他的信任和絕對的服從中。
看著成河的血流從腳下淌過,看著如同沒有盡頭一樣的敵軍隊伍,一人一馬依然矗立在兄弟們的屍首前。
敵人,明晃晃的大刀就在眼前,身後,全是跟隨他多年的兄弟一具具冰冷的屍首,他手握大刀,忽然仰天長嘯。
隱忍二十年,這就是父皇給他的最後的回報麼?
他不相信他是不是?這麼多年來,他從未信過他,是麼?
一旦功高蓋主,一旦成為威脅到他的那個,父皇就會痛下殺手,不管是不是他的親生皇兒都一樣,是不是?
這場戰役,便是父皇這一生送給他最大的禮物麼?
可是父皇,要他的性命何其容易,為何要讓他的兄弟們陪葬?
「為什麼!」
「啪」的一聲,碧綠玉簫在他手中被狠狠折斷。
七七一怔,思緒從在部隊的回憶里拉回到現實,大廳里哪裡還有沐初素白的身影?
「阿初!」她嚇了一跳,霍地站起,想要追出去,才看到被這段的玉簫安安靜靜躺在地上,玉簫之上還沾上猩紅的血跡。
他受傷了……
「阿初!」她追了出去,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一直追到東廂里,卻只見鐵生守在他的寢房外,她想要進去,鐵生卻硬是攔了她。
「七公主,我家主子身體不適,不想見客,七公主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