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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00:17 作者: 梁仝
    小家貓如今也學壞了,學來別人說個半吊子吊胃口的本事。顧岐安惱得捏住她臉頰,一垂首,吞掉她全部的呼吸。

    以及,兩周來他掉進去的心,

    他要重新揀回來。

    -

    正如今晨出手術室的時候,周璡哥幾個都問他,著急忙慌做什麼,趕著去投胎?

    顧岐安話裡有話,

    「去揀我的心。」

    這話落到兄弟耳中也不過聽個響,紀正明聽到了,可得找他問話。

    老紀在辦公室拍桌子,問他心又丟哪了,可別玩狡兔三窟那套啊,前幾天老許還請我喝酒,旁敲側擊,問你和他姑娘處得怎麼樣!

    「沒怎麼樣。」

    「什麼意思?」

    這都聽不出來?顧二人畜無害地說,老紀你變了,擱從前我腳一抬你就知道我要走哪邊的,

    「沒怎麼樣自然就是沒下文的意思。」

    誠然,那許小姐是個很登對的良人,父母也足夠青睞他。

    可也就這些了。顧岐安說,談婚嫁可圈可點的如果只剩門第和對方親家,那這個親不結也罷。中國人退嬰幾千年的孽根,妄圖在門當戶對里求取婚姻平等,怎可能呢?

    想都別想!

    他也直截了當地回饋許小姐,我們當真成了,想必也會把彼此當成職業般地經營。兩利俱存休戚與共,只一點,沒有愛,你願意?

    許小姐是個聰明人,有過人的膽魄見識。獨獨一個軟肋絆了她好多年,更因此成了父母眼裡不成器的「剩女」,

    她有情飲水飽。

    是。她接受不了無愛婚姻,所以也反問顧二,是不是故意這樣問的?

    可是我聽聞你和前夫人就是先婚後培養的。

    「不一樣。我有時候想想,都分不清是和她戲假成真,還是起初就真作成了假。」

    彼此把話挑明後,就此別過。顧岐安真誠地順祝許小姐淑安,至於她父母那頭,他自會答覆。

    輪到面對老紀,他也是這麼說的,他說沒錯,這年頭的確沒人和錢過不去;

    我光帶她個許師然,就能跳過幾屆直升博導並正高;

    光和他許家成了親家,合了老頭子心意,就能分得一筆不菲遺產包括滿庭坊的繼承權;

    光這一次從父命,乖乖因襲父親的規矩與傳統,沒準僵了三十來年的父子關係就能從此破冰……

    那麼多好處,樁樁件件,一勞永逸。

    試問他難道半點不心動嗎?

    他不過是個泥捏的俗人罷了。

    可是當它們落在秤桿一端時,還是重不過那頭的梁昭。

    顧岐安無比體己地拍拍老紀胸脯,「你也是一路看著我父母過來的,門當戶對有好也有壞,好在矜貴的時候把彼此當個金飯碗般地捧,壞在輕賤了,連摔得粉碎心都不帶疼一秒。

    我不想走老頭的老路,同理,不管往後跟我的是不是梁昭,都不該成為第二個丁教授。」

    *

    遊輪上夜夜演奏雙簧管,今夜別開生面,換個駐唱歌手在唱一首英文歌。

    幾乎阿卡貝拉,唯一的伴奏是面非洲鼓。

    人煙阜盛的午夜港灣,梁昭側過頭問顧岐安,這什麼歌?好好聽。

    有人單手抄兜在霓虹里,襯衫被海風吹鼓起來,眉眼深邃地回她,《You Belong To Me》。

    Bob Dylan的。

    太吵了。梁昭聽不清,顧岐安乾脆單手端著龍舌蘭,另一隻胳膊圈她到懷裡,氣息微醺,把字母一個個「餵」到她耳中:

    You belong to me.

    Nobody can stop fate. Nobody can.

    One of these nights soon,

    I\'ll be coming for you.

    說完,看著妍妍笑顏在梁昭面上洇開,顧岐安默默不言,他從來沒想到這個女人被情愛感染的時候會這般動人乃至明艷,好像一朵假花也能給她嚼活了吐出來。

    他問她,開心嗎?我來找你。

    「開心!」梁昭喊得好大聲,轉念又苦臉,「可是你明天就要走了罷?」

    問這話的時候,船正好泊岸。顧岐安感覺心臟都共振在那鼓聲里,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要下船,「所以春宵苦短,

    值千金。」

    *

    後來梁昭每每和濮素挖墳黑歷史,都不忘說道今晚,她同顧某人兩個平均年齡三十的人,在香港深夜街頭,滿大街找一家便利店買避.孕.套。

    很滑稽且毛躁。好像處到今晚才破童貞般地,急不可待,尤其顧岐安,因為久等也等不到一輛出租,他甚至建議,乾脆開間房得了。

    也罵不迭這地方,怎麼回事啊!叫個計程車的功夫人都造出來了。

    梁昭趕忙捂他嘴,「救命,你是不是喝多了?可不敢亂說!」

    問就是沒喝多。顧岐安溫熱的酒氣來拂她頸側,「原本還有件事想跟你說,但怕敗興就忍著沒提。」

    「什麼?」

    「堂兄嫂在鬧離婚。」理由簡言之就是彼此耗空了耐心,沒有第三者,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陰私。

    擱舒奕星在人前「升堂」的說法是,她受夠了這種日子,好像成日裡只有廚房一個天地,出門去點場面地方,腰上沒個圍裙,背上沒個母嬰包,倒同手同腳不習慣起來了。

    跟岐原說想回學校念書,後者也不解,有我養你,衣食無虞,你還窮折騰什麼啊?

    她不管,同他打賭要是能考上就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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