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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00:17 作者: 梁仝
    「是趙家小囡送的呀。」

    梁昭說,之前趙太太托到她找濮素海淘母嬰用品。

    她上門去送。臨別之際小囡就坐在阿嬤懷裡,要親親她,也把手上的玉桂狗給了她。

    顧岐安托著太陽穴笑,「看來她還算喜歡你。」

    「那當然。這世上才不止你一個人有孩子緣。」

    「可是要不是我的話,你從哪裡認識趙老賊他們一家?」

    梁昭白眼,「你真無聊。連這也要爭個輸贏。」

    幕布上,電影來到尾聲。男主朋友大婚,已經二婚的妻子攜丈夫來出席,和男主在走廊寒暄。二人忽而像兩個沒有感情的複讀機:

    --你挺好的?

    --挺好的。

    --挺好的……

    梁昭哭笑不得,「看他們說話好累。」

    「原來你也知道啊,」顧岐安扭頭來看她,「我有時候和你說話就像這麼累。」

    「那你別說!」被冒犯到的人氣鼓鼓站起身,把抱枕掄到他臉上。

    顧岐安眼疾手快地接住,拿下抱枕,面上不無慍色,「發什麼神經?」

    他去鉗制她雙手,翻身把人制服在沙發上。居高臨下的視角,看梁昭嘴巴辣得紅紅地,剛想嘲笑什麼,豈料她潑蠻地一記窩心腳踹上來。

    好在顧岐安反應快,截住了,熱手觸到冷腳凍得他冷嘶,「怎麼這麼涼?」

    「鬆手鬆手!癢死我了。」

    「別鬧!」顧岐安按住她,手指蠻橫捏住她的腳,從撫摸到捂熱,「也是。你一年四季手腳都是冰涼的,怪誰呢?怪有人寧肯凍死也不願意多穿些。」

    「顧岐安你個臭不要臉的。離婚了還碰我腳,你知道這放在古代叫什麼嘛?你怎麼敢的呀?快鬆手!癢死我了……我寧肯凍死也不要活活癢死。」

    可惜這個人,死豬不怕開水澆。梁昭越侷促狼狽他越是得意不已,就這樣牢牢轄制她的腳,力道時輕時重,而他眉眼裡滿是認真。

    她很少在手指上塗甲油,只塗腳趾,要麼全黑要麼櫻桃般的紅。襯上腳腕不知何時文的一朵海棠,燈光下看,妖冶並風流。

    顧岐安看見文身就不由一愣,「什麼時候弄的?」

    「上個月,和濮素一起。」

    「很好看,但是這個位置也必定會疼。」說話人摸上她腳腕。這地方沒什麼皮肉,只嶙峋著骨頭。他仿佛能透過花瓣進/入她骨髓。

    「嗯吶。我可不得體驗一下某些人為愛文身的骨肉之痛嘛,畢竟別人的肉貼不到自己身上,當真貼到了,才發現,確實怪疼的。顧先生勇氣可嘉,但我也得提醒你,情深不壽。」

    顧岐安眼神一深。

    「這句俗語不是這麼用的,」他糾正她,「情深不壽這個詞,我也擔當不起。」

    窸窣且曖昧的氣氛里,綿密觸感從腳心去到別處。等梁昭反應到自己今天穿的是開衩旗袍,方便他作案的時候,一切為時已晚了。

    單臂撐在她耳邊的人,垂首來吻她,「梁小姐,你這副炸毛的面孔委實叫我很驚喜。」

    梁昭如何躲得及。無論她腦袋別向何處都能給他撥回來,他吻技是很了得的,時而清淺時而蠻橫,手還不時撥撥她耳垂,快窒息了,就退開來親親她鼻尖,片刻,又繼續吻下來。

    暈頭轉向里,梁昭全然像一枚熟透的紅豆,翻來滾去地顛簸在他舌尖上。

    烈烈酒氣在呼吸間來回渡換。梁昭一臉潮紅,本能地掙扎,偏偏顧岐安拿膝//蓋抵在她雙//腿之間。做手術的手,擁有最職業且天賦的靈敏度,精準窺探到屬於她的熱情與戰慄,

    而梁昭不得不去旗袍下擺里把那隻手抓出來,「不行,」她哀怨嗚咽,「哪有離了婚還堂而皇之做這個的?」

    天曉得她腦子裡那麼多惡狠狠台詞,出口的卻只有這句,不僅丟臉還傻氣。

    「我是說,既然結婚是將人類耍流氓合法化。那麼離婚再耍就是作奸犯科。」

    顧岐安始終不為所動的神情,眼裡火光又旺了幾成。捉著她的手,到皮帶搭扣處,輕輕鬆鬆一解,那金屬材質就擊地一響,

    「那我今天還偏要作奸犯科一回。」

    說著正要欺身而上,梁昭下意識脫口,「顧岐安……你好歹把燈關掉。」

    只這一句音節破碎的話,像默許更像投降,頃刻塌了他全部理智。

    顧岐安雙手用力要撈抱她起來,梁昭搖頭不肯,「就在這裡。」

    「為什麼?」

    「我才不給你去我的床。」

    「你不給?」橫抱起她的人反骨起來,「那更不能由著你……」

    *

    人類需要被道理馴服的秩序,也需要違規與反抗的愉悅。

    好像是把十幾年從課本上學來的清規戒律「推搡」了一下,知其不可而為之。那種輕佻與極樂,很難找到替代品。

    眼下,顧岐安就是在親身示範梁昭,學會釋放自己、饒恕自己。

    他要她睜開眼看著他,看他是如何一記記繳獲她的心身。梁昭不肯,此情此景,也只有床單上被死死揪亂的褶皺能理解她,像個僅剩半條命的溺水者。

    最最瀕死的檔口,可憐見的人滿頭細汗,不得不雙手抱著他脖子苦求,求他慢點,或者停下來,「不然我真的會死……」

    「你不會死,」顧岐安喊她傻豬豬,撥開她面上凌亂的髮絲,「頭髮養長就別再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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