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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00:17 作者: 梁仝
梁昭本能嗅一嗅,「嗯。聞出來了。」
「很濃嗎?」明明這街上處處是花香。
顧岐安不信,俯低身子來夠她耳根,哈一口氣,梁昭即刻推搡他,豈料手被他截了過去,握在掌心裡,燙且緊。
「老爺子和秋媽近來總念叨你。說你一向很喜歡吃茭白,現在茭白新鮮當季了,每次買來炒肉片都難免提你。」
梁昭仰頭看他,顧岐安眉眼認真,「一直是我在嘚啵嘚,你就沒什麼牢騷想對我犯?」
她想了想,鄭重其事道:「顧先生,你錢很多嘛?」
「為什麼這麼問?」
「多到把店開到陸家嘴這裡來了。」梁昭本想說,開到我公司樓下來了。轉念又感覺有自作多情之嫌,便改口。
顧岐安凝視她雙眼,片刻後意味深長地回,「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
梁昭耳根好一陣燥熱,趕忙要掙開他的手。
某人不肯,來回博弈之下,到底是氣力小的那個占下風。
而占上風的人冷不丁問,「很喜歡這束花?」
到此,關於這數日來困擾的謎面,梁昭心裡已經有了謎底。
但強自尊驅使著她雙標嘴臉,「俗氣。區區幾束花如何能收買得了我?」
顧岐安不理她窮狠,只單手微微用力,牽著她走進剛才吃酒的飯館。梁昭手口並用地抗議,也捱不過他勁大,硬生生被拖帶到包廂里,開門間,眾目睽睽下,聽他叫侍者再張羅一副碗筷來。
等她就坐但再度試圖脫逃的時候,某人終於不無示弱地撩開她遮耳的頭髮,貼上來耳語,「我生日。能不能不走?」
目光二次交匯,在烈烈酒香里。對著那雙懵懂且流轉的眉眼,顧岐安心上突然有一塊塌方了下去。
他恨恨咬牙,「別告訴我你忘得一乾二淨。」
第52章 -52- 旗袍
其實怎可能?梁昭素來有看日曆的習慣, 她喜歡數著日子過生活,也喜歡月份更替或節日到來的儀式感。
幾乎所有較親近的戚友在她手機里的備註,起頭都得綴個生日日期。
當然, 除了顧岐安。他始終以「顧某人」存在。
眼下,她裝聾作啞地搖頭, 「是嘛……可是你生日不是五月?」
「那是農曆。」
「不對呀。你什麼時候開始過陽曆了?」他們這代大多還是隨上輩人,只過陰曆的。
屢屢翻車的人拉下臉來,拿她沒轍,又苦於不能發作的樣子,「我就過!陰曆陽曆還不是隨我樂意?」
說著, 扔下揩手的帕子偏頭去招呼別人。他們今天是給一家藥代還席, 席上也有科里不少同事, 包括紀正明。
老紀出去如廁折回的功夫, 發現冷不丁多了個人,還是梁家囡囡,好傢夥。他笑得諱莫如深,「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心想就能事成。」
其餘人紛紛附和,「是的,好日子。您也不看看是誰過生日。」
老紀這才主張, 給愛徒訂塊蛋糕送來。
即便顧岐安表示不需要, 他已經很久沒有正經地慶生了。但紀主任堅持,沒別的,純粹是視如己出地疼惜這小子,從小到大,連親生父親都不甚上心他生日的。
老紀和大家說笑,說這祖宗原來和他兒子是同校,「有一年年級家長會, 老顧好容易出席一次。結果人到了地方,得,不曉得兒子在哪年級哪個班,到頭來還得問我。我說你呀,便宜兒子是從胳肢窩裡掏出來的。」
大家笑也難免心酸。
顧岐安:「我不是。我是他割包.皮贈送的。」
梁昭聞言心上像倒了五味瓶。她一點也不忍心聽到這樣的顧岐安,去聽他被父親摧殘的往事。因為輕易會去惻隱、共情,久而久之就是心軟。
女人同情男人該是多可怕的事。
換言之,她不能因為可憐他就去海涵他所作的一切。他身上有疤有戰損,也蓋不住曾經「侵略」過她的事實。
蛋糕最終在某人的遷就下,改成一份長壽麵。
面還沒上,他先替梁昭汰洗餐具,一碗水來回晃,盞碟相擊作聲。
梁昭伸手去搶,「我自己來就行了。」
顧岐安視而不見,反倒發落她,「去洗手。你知道手上會有多少細菌,也不需要我現場科普。」
「我不準備留下吃的呀!」
此言一出,他才停下動作,轉臉來看她。梁昭再接再厲,「是你剃頭挑子一頭熱,我幾時答應要留下來了?你的飯局,你請人吃酒,你過生日,試問這三樣哪件與我相干?」
有人聽到她的動靜,忙問顧岐安何事。
某人:「不要緊。她是二十四個月養下來的,格外特殊些。」
說罷,雙手從餐具上撤下來,按住她的手。顧岐安低低的聲音來反問她,「人前你也要同我鬧嗎?」
「我沒有想和你鬧,」梁昭再冷靜不過,「顧先生,講講道理吧,好嘛?我下午還要回公司上班,一不能沾酒二沒個得體身份,你留我下來何用?」
她再度與他言明,我不喜歡強人所難。任何己所不欲的事都別施加在我身上。
「你想和我敘舊,敘過了;匿名送我花,我也統統接了;但是該不該陪你過這個生日,是不是我的自由?」
也許這樣的梁昭才最最讓顧岐安愛恨交加。哪怕他曾經毒誓過,梁昭這類女人就是活生生在他雷點上反覆橫跳,他明明只鍾意秦豫那類的,懂得服軟也萬事知情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