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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00:17 作者: 梁仝
「這麼嫻熟呀, 平時科室里的女同事沒少找你練手吧?」她故意陰陽怪氣。
「顧太太, 你吃醋也該找個合理的假想敵。我的女同事都知道我已婚、有主。」
「誰吃醋了?」
顧岐安笑她口是心非,轉而,拿來醋瓶往自己碗裡倒了些,「我吃,行吧?」
倒完再抽餐巾紙揩手,也抹一把唇周。某人才滯後地發覺,他今天笑得過分頻繁, 笑肌都僵僵地。
難怪最近周璡老擠兌他,每天都很心情燦爛的樣子,越發人夫了,這大抵就是網上現在流行的:浦西有力量吧。顧岐安傲嬌不肯聽,罵他,「你住嘴罷!」
不肯聽是一說,他心裡葉門清,已婚男人有家能回和不能回是很分明的表現。從前他偶爾值完夜班,看天□□曉,就索性在值班室湊付一下;如今無論如何都會回家的。
外科男女比例失衡,陽盛陰衰。尋常酒局上,同僚或前輩多會打趣他,英年早婚要失去好多人生樂趣。因為有人把婚姻當歸宿,就有人當牢籠,當作一切絆住你享樂縱情的枷鎖。
也正因他沒想好就進城,為責任才結婚,許多外人都賭他這樁婚姻不會太牢靠。欲望本就紛擾人心,城外的欲望更是。像飲酒,嘗慣了厭了總想圖幾杯清水來潤潤喉。
說到底,婚姻就是一場押注對賭。隨意性和風險都不低,從來沒有贏家,只有好牌打爛和爛牌打好的區分。
丁教授有句話:日子要怎麼過下去,看你怎麼選。選擇結婚的話,那就切記,婚姻是犧牲激情來兌換穩妥。
兩者都想要那未免太貪心。
眼下,顧岐安搛著牛蛙送進梁昭碗裡,她說過很喜歡吃這家。是真正從小吃到大的老字號,小時候定價還沒這麼貴,每回考高分,譚主任就嘉獎她一碗牛蛙面,饒是口口聲聲牛蛙吃多了不健康,有寄生蟲。
可正如遙遙所言,為了健康各種忌口的人生該多無趣啊!
「明天譚主任生日,要怎麼過?」他問她。
「其實還是以忌日為主。生日的話,如果我有空會回去陪梁女士吃頓飯,擺點酒,點根煙放在譚主任遺像前,權當一家子給他慶祝過了。
這些年倒是淡卻不少,畢竟日子還得向前看,他也去了好多年了。」
「嗯。有時想想,也不過如此。連幾千年除夕放鞭炮的習俗都能取締,又有什麼好偏執的。」
梁昭若有所思,反過來問他,「那你呢?」
顧岐安沒懂,「我?」
「你今年還要陪秦母去祭奠秦豫嘛?」
「不會。」顧岐安說,許久以來他更像在還債,還一筆人命債前情債。平帳了,就沒必要再繼續了。
那天秦母發簡訊,事後他也以電話回應,告知對方今年及以後都不會再去了。除非秦母有急難,他會力所能及地幫襯些什麼,因為活的人永遠比死人更要緊。
秦母聞言無比釋然。也告訴他,人生不必彌補錯與缺,在一起時恩恩怨怨,過去就瀟瀟灑灑地過去罷!「小顧,你安生去過自己的生活。」
*
早春花發多風雨。瓦楞上、磚石上處處漉漉痕跡。
吃完,二人沿街散步去電影院。路過一爿徽繡旗袍作坊,梁昭心血來潮,想進去挑幾匹布料,給梁女士定一套婚禮上穿的禮服。
顧岐安卻建議她,何不自己親手DIY一件?「你不是一直在會所學習縫紉?我相信母親收到女兒親手做的禮物,手藝再丑再三腳貓,心意都大過一切。」
啊,原來他知道!梁昭以為他不關心這些的,去年底到今年初,她每次去會所晚歸,他都無甚反應,「顧先生,你好悶騷哦。」
「悶在哪裡?騷在哪裡?」顧岐安斜下傘來,用傘骨尖頭戳她頭頂。
給梁昭氣得,「頭髮弄濕了呀!幼稚鬼。」
「我看看。」
說著就俯下.身來,手指撥撥她發旋,自言自語「嗯,確實濕了」。隨即手掌扣住她後腦勺,埋到自己的西裝里襯裡,幫她揩乾,也趁機揩揩油。
梁昭活像個鴕鳥般地,被他攏在胸口與西裝之間。不能呼吸了,就探頭冒出來,一雙眉眼靈氣又嫵媚,顧岐安手指揉揉她鼻尖,即刻,垂首作勢要吻。
當著店面門口呢!梁昭不給親,「你是泰迪嘛?不分場合就發情。」
「換誰見了你能忍住啊?」
說完,他斜傾下傘面擋住店口,擋那無關人員的窺視,再不管不顧地落吻下來。
雨好像頃刻間大了些。聽見雨從屋檐上掉落的聲音,與她身體裡怦然的動靜一樣。
顧岐安接吻從來不閉眼,仿佛要觀察她神情千絲萬縷的變化。迫著梁昭也睜開眼來,看見他目光里不僅有溫情,還有挑釁以及占有。
好像她是一張紙,他必須得在上面留下什麼。
分開瞬間梁昭立即擦嘴並補口紅。
有人失望不已,「你可以這樣寡情,我也可以讓你補很多次。」
「我的嘴才不是用來給你親的,口紅更不是。」
顧岐安又開始打啞謎,「花開是為了嬌艷嗎?還是為了被採擷?」
梁昭嫌棄臉,「我從很小的時候就不停被梁女士灌輸,將來找人必不能找那種花花腸子的男人。嘴巴越會哄,肚子裡禍水越多。」
「事實證明,『穆桂英』也有滑鐵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