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2023-09-19 12:00:17 作者: 梁仝
太煎熬了,梁昭必須得扶著點什麼。時不時,也得夠起些身/軀,因為越往下沉越離痛楚更直觀。地獄和天堂的分寸實難把握。
她問他,能不能慢一些,也求他,慢些吧。許久沒試過了,疼或者陌生是肯定的。
饒是他今晚史無前例地溫柔溫存,她也漸漸被潮水吞沒,但心理上過不去那個坎。
顧岐安卻乖張嘴臉,肆意的力道之下,來反問她,如何能慢?「你教教我,怎麼慢?」
隨即捧住她的臉湊近了,用細細的吻描摹她五官,從眉心再到緘封雙唇。這是他的習慣,永遠在她最窒息之際堵住她呼吸。
被吻的人下意識閉眼,轉念又睜開。她發覺自己很受用目光交匯地親昵,可以看著對方,也接納他足夠的尊重與體恤。公子哥的霸道也有底線,他不會轄制她在被動的視角,更喜歡彼此坦誠相見,面對面,來做對方的不二臣。
這一秒,梁昭依舊好嫉妒,他睫毛如何能這麼長?
這裡屬於戲樓主廳的耳房,設計都是最古早的榫卯結構。斜上挑了個天井用來通風,除非颳風落雨,否則日常都開著。
眼下,那溶溶的月光從梧桐樹上掉下來,掉進天井。蒙蒙如蟬翼,披在梁昭的背上。
月色之下,她一喜一嗔、一靜一動都顯著極了,時而蹙眉闔目時而紅臉低/吟。最難捱處,也抻長著天鵝頸陡然靜止,下一秒,就泄力地倒塌向他。
顧岐安難以承認,這樣的梁昭該有多美多鮮活。他只能咬耳朵般地替她親掉汗漬,再低沉詢問,「累了?」
「有點……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有人像哄小孩,無奈且無助。等她歇回神的功夫里,就從台子上撈下胭脂奩,指尖蘸上紅粉,搽在她臉上、眉心、唇峰……
然後,怎麼搽的再怎麼一處處全部吃掉。
暫時平息下來,二人才揀回理智。一言不合就……也實在太衝動且不挑場合了。
外間還熱鬧著呢。戲台上的鑼鼓點又緊又密,那王寶釧控訴著什麼,薛平貴也只有哄,哄她原諒他的種種罪行。歷史與人性總是驚人地相似,男人多少天性涼薄,不在事前,僅僅在事後才幡然。
演到精彩片段,堂下眾人紛紛鼓掌叫好。山一般的鼎沸人聲,震在梁昭耳中,瓦解了她所有羞恥感。
刺激得她簌簌一激靈,央求顧岐安,「見好就收。等下有人來就完蛋了。」
豈料他不依,或者單純愛看這樣可憐見的梁昭。某人起身來,抱她坐到角落裡用來堆衣服的羅榻上,也就手用那女褶子揩著什麼,再遞到她眼前。
梁昭來回偏頭躲,她才不看,太自取其辱了!顧岐安壓覆著上來,眉眼間滿滿的蠻橫,「你看看你自己,還見好就收?我要真收你怕不得難受死!」
「滾,你糟蹋別人的衣裳!」
「是我糟蹋的嗎?」
「……」
「說話啊,嗯?昭昭,到底是哪個小混蛋糟蹋的?」問話不了了之。因為緊促的一記力道齊齊讓二人休聲,短暫死亡般地靜止,即刻,又死而復生,輪迴到對方的靈魂深處。
跌宕里梁昭不得不抬起胳膊,蓋住眼睛,也捂嘴巴,生怕叫人家聽了去。
羅榻背上的衣服催金山倒玉桂般地傾泄下來,蒙在她臉上。不多時,一隻手脫力又求救著,扣住那背沿,扣得指節泛白。
梁昭忽而作惡地問,「你是不是被顧錚刺激到了?這麼……啊……」
作惡的下場就是自食其果。有人比先前更生猛了百倍,乃至不在乎隨時隨地就有人進來的風險,乃至心裡閃過一個電光石火的念頭:
當真要死,一起死也無憾了。
羅榻的四支腿承不住這般迅疾的力量,在地上搖擺刮擦著。動靜遠比其他什麼人聲更羞臊。
恍惚,梁昭直覺過去了一萬年。最後是他細微的變化喚醒她,她驟然清醒,叫他不能、不可以……
可惜為時已晚。崩壞的人把積攢數日的「存糧」統統潑給了她。
……
*
手機里顧家么妹第四次簡訊問詢的時候,兩口子纏抱在更衣間裡,又挪去廁所草草清洗。
梁昭軟綿綿地不睬人,任由始作俑者收拾乾淨她。
顧岐安穿回衣裳,神清氣爽地抱她出來。梁昭還是牴觸,眼角微紅,罵他精/蟲上腦、不吃教訓!「萬一我再中招怎麼辦?」
他任打任罵,蹲身來幫她穿上鞋,「其實,我們是不是該考慮要個孩子?」
梁昭想都不想,「不可能!」
「你不覺得老趙家的小囡很可愛嗎?」顧岐安仰頭來會她目光,「方才有人抱她的時候,明明柔軟神往極了。」
「別人家的小孩總是可愛的。那是因為不需要我來生養。」
某人被她這番歪理逗到了,也說服了。只好暫且投誠,不再多說,攙著她站立起身。
一起折回席上,當無事發生。然而,梁昭臉頰殘餘的紅暈,以及徑直撲向手包找達英-35的動作,還是暴露了什麼。
趙老賊明察秋毫,唇角一彎,打趣顧岐安,「先頭叫你不急著還,怎麼這會子突然有了鬥志呢?」
顧某人罵他,「你死不死啊?」
說罷,眼疾手快地去制止梁昭。不要她吃,夫妻倆面貼面地低聲爭執,顧岐安:「你先前還答應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