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2023-09-19 12:00:17 作者: 梁仝
    你別想,除非我早死!」死了也要天天當鬼在床頭盯著她。

    繼而,他繞回駕駛座發動車子,這下終於能雙雙把家還。

    但顧岐安還是不安心,四下望望,心生一計,他扯下領帶來捆她的手,捆在安全帶上纏了個死結。

    梁昭差點沒厥過去,「臥槽你這人怕不是瘋了?!」

    駕車人悠悠來睨她,「那我能怎麼辦?結巴逼急了還說繞口令的。」

    第38章 -38-  長添燈草滿添油

    打結他到底是熟稔的。

    顧岐安說, 外科操作入門的考核是洗手穿衣,再就是打結。

    本科階段,一般以方結為檢驗標準, 每分鐘要求打18個。

    輪到他來當老師,這兩年也監考過幾回打結考核。顧岐安掐表是很嚴苛的, 學生成人師就沒得共情學生了。其他佛系同事走個過場就罷,他不,他挨個監考,等學生「交卷」再細細地驗貨,數量或手法有一項不合格都別想過關。

    於是, 附院神外科的顧神成了S大學生圈裡出了名的魔鬼, 他會在開考前報臂嘲諷:

    僥倖心理別有, 有也沒用。誰還不是學生過來的, 你們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麼屎。

    「粗俗。」梁昭沒好氣。動輒就屎尿屁的人該有多粗俗!

    「大俗即大雅。」

    「狡辯。」從上車到現在,她輕易不開口,開口也只有兩個字。是因為氣得胃疼,手腕也被領帶箍到火辣辣地,這狗賊系得好緊,真就可著頭做帽子, 一點富餘沒有。

    半小時到點, Miranda準時來電問昭昭,人呢?

    這頭的梁昭只能單手持手機:你要不坐下來聽我的後話?就是,我大概也許去不了了。

    果不其然,魔頭從無語凝噎到暴走:啊,你要死了啊梁昭,那你背書個鬼啊!

    梁昭把這句功放出來,給某人聽聽看, 看你幹的好事!她一雙眼刀子冷冷去向他,後者竟坦然得很,等她掛了又幽幽嗤一句:「隔壁王婆何其多。」

    「不許這樣說她!」

    梁昭第一時間維護起上司,「Miranda才不是這種人。她是很獨立很先鋒的女性,也幫襯過我好多,所以我不准你這樣說她。」

    顧岐安繼續陰陽,「也包括拉縴你和前夫吃飯?」

    這個人,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梁昭不得不深呼吸,「歸根究底怪誰?還不是怪你們男人,占得千百年歷史遺留的好便利,在職場上也處處隱形歧視。」

    「你等等,我怎麼一時倒不過這個因果關係。」駕車人很熟練地開著車子,直視路況,眉頭卻深深打結,因為思路在她的回答上拋錨了。

    「不需要倒過來,」梁昭學舌他那套「霸總做派」,「你只需要知道,這事歸根究底怪你,怪你們男人。」

    片刻沉默,顧岐安輕聲失笑。

    梁昭問他笑什麼,又為什麼不說話。他說,你都把我的話「偷」走了我還說什麼?

    「小毛賊。」

    話音剛落,車就近停在一間生鮮超市門口。顧岐安撥擋抽鑰匙,再扭過頭來看她,只看不言且若有深意。

    「看我做什麼?」梁昭被他盯得不自在,就躲開視線。他看人從來習慣這樣,直勾勾不轉睛地凝視你,神情或莊或謔,眉眼輕佻也深邃,仿佛一支帶火的菸頭,把你燎出個洞直到完全燒化成灰。全過程還能聽見滋滋的聲響。

    她都這把年紀了,當然清楚這種心悸感意味著什麼,只是比起年輕時的心動或者傾心,會理智清醒不少。

    人類的感情溝通里,眼神與表情是最最直觀的語言,且還多了幾分含蓄美。

    她又是個五官即三觀的女人。從第一段到現在所有的戀愛史,無一不被濮素詬病:栽在皮囊上就是會遇人不淑!

    可問題是對方如果第一眼就拿不下你,那日後每個共同醒來的早晨,你要怎麼確保自己不會嫌棄他/她,嫌這人日復一日地不順眼,處處不可取。彼此間沒有任何傾訴欲和探索欲,更別提什麼靈魂合拍?

    所以,梁昭從來相信一見鍾情比日久生情更多。即便知道一切紅粉皆骷髏。

    她當年遇見顧錚,後者也是這類眼裡有話的長相與調性。

    有些男人生個桃花眼天生就是招禍端的。

    外加他職業使然,見客戶訓練出來的那些微表情,是技能也是計謀。拿來對付梁昭,綽綽有餘,她又如何招架得住?

    梁昭還記得他們之間的初吻。那是個新工作周的開始,也是明後,她才給父親掃完墓,又無縫去參加了駕考。好容易得閒下來,當晚,顧總就在日料店犒賞他們小組拿下一個大case。

    散席後眾人各回各家,而他們沿著路邊的梧桐樹散步。

    細雨繡花針般地密,二人共用一把傘。顧錚問她,「考得怎麼樣?」

    「當然是C位出道。」梁昭毫不謙虛。

    「那麼,算誰的功勞?」

    梁昭裝作沒聽懂,「你說項目?這個case我拿的可是頭等功。」

    聞言,顧錚笑得世故且高深,「你比剛來的時候自信也奪目好多。」

    「這可是你說過的:Fake it till you make it.」

    沒錯。彼時的她一身光環幾乎全拜顧錚授予,他教她太多太多,像悉心打磨一件藝術品,不吝嗇心血與匠氣。

    所以他打量她的時候,眼神也更像是欣賞,欣賞自己的手筆是如何成器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