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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00:17 作者: 梁仝
他們第一次拍檔出差,是給深圳某家公司做風險評估。梁昭才從試用期轉正不久,畫風上妥妥的實心眼,數據給得也好保守。結果在會議上就被顧錚當著甲方的面否了。
「為什麼有些顧問,幾十張PPT就能賣上百萬上千萬的大單?」
「這一行說起來神乎其神。其實我告訴你,沒什麼玄虛,只一句:Fake it till you make it.」會後顧錚就痛批梁昭,拋棄你的所有仁義、無用共情,不然,趁早準備後路!
梁昭再不服但也受用,受用他在人心與人情上細枝末節地薰陶她。像個leader,也像個恨鐵不成鋼的老父親,這也嫌那也嫌,回頭還是樁樁件件都幫你妥帖到位。
她學車那會兒,倒車入庫總是壓線。顧錚就告訴她,你攏共有兩條命:
第一條,後輪入庫角要打方向盤調整;
第二條,方向盤迴正時再調車身平行。
梁昭不懂,「為什麼我有兩條命?」
顧錚:「為什麼,為什麼你姓梁?」
「……」
這就是回憶碎片點到線串聯起來的顧錚。一個實實在在存在過的人,梁昭不會因為他有負面,就抹殺他全部的人格光環。
至於顧岐安,擱古代就是溫柔富貴鄉的花花太歲了。無論毒舌還是目無下塵,都是他好身家賦予的資格或者便利。
撇開那些好涵養好品格,是挺漫不經心、閒散無拘的一個人。兒時相交吧,梁昭覺得大院裡屬他最討厭了,成天價地沒個正形,故意逗京巴把她招回頭了,就問她也是小狗嗎,你不是小狗的話,為什麼要回頭?
梁昭怯生生答,因為我叫毛毛呀。
顧小爺故意大人的派頭,「我是你,現在就回家質問父母,安的什麼好心給我起這個名!你不信,去寵物登記處看看呢,多少小貓小狗叫毛毛。」
梁昭那次哭了。不是哭難為情,是真真聽信了外人讒言,賤名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鐵證!
時隔多年重逢,她還向某人控訴了此事。結果後者沒多大印象了,只依稀記得,「你小時候哭起來,眼淚是能南水北調的程度。」
還說,「三峽水庫都蓄不住!一哭就發大水。」
因為抱著玩心以及移情目的,梁昭一開始也是消遣是遊戲。真心嘛,有三四分了不得了,相信顧岐安亦是。
有一次他下班約她吃飯,碰上面才說,是家裡老爺子拘著他相親,對方滾刀肉般地上醫院門口堵了,某人無奈才打電話給她做戲,繼而同那人攤手,「你也看到了,我上一任相親對象還沒斷聯繫。你趕緊問問我爺爺,是他記錯了還是故意嚯嚯你。」
梁昭好奇對方的長相,至於這般躲不及嘛?
顧岐安:「馬馬虎虎稱得上,『去年一滴相思淚,至今流不到腮邊』。(1)」
誠然,二者比較起來差在細節,但本質上沒二樣。濮素由衷評價,「你就是好這一款。好到連姓氏都要一致。」
「這純屬巧合好伐?」
「巧合是可以主觀避開的。」比如濮素「錢男友」姓陸,她後來都有意無意繞開這個姓氏。一個合格的過去式,該是從頭到尾、身上每一處都成了你的雷區。
除非一種,你對他/她還有念想。
梁昭聽到這,恨不得把嘴裡裹了生蛋液的鮮和牛吐出來,「少來了。濮小姐,你是最最清楚我的,吃回頭草這種事你OK我絕不。」
乖乖,這下輪到濮素鬱悶,「不要內涵我,求求,你就當沒聽見這事。」
「那太難了。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尤其關於好友的做/愛細節。」
「啊啊啊啊,梁昭,你把我殺了吧!」
「所以,究竟戴套沒?」
「戴……不是,這事還沒完了?!」
破鏡重圓到底浪漫在哪?值得一個個文藝創作者前仆後繼,一首首情歌苦大仇深。在親歷者濮素看來,不僅毫無美感,還很頭大。
「陸岳陽現在每給我打一次電話,我就想逃,或者直接去大街上揪一個男人領證。」
「那當初為什麼要合作?」梁昭人間清醒地一針見血,也見血封喉。
是的。如果說明知故犯是人類的通病,那麼事後也沒必要抱怨。自作,就要自受。
哇,毒婦人氣得濮素半死。以至於埋單的時候,讓收銀把會員換成她的,才不給你攢積分嘞!
她叫梁昭且等著瞧,「為了錢、為了生計和容不下的人合作這種霉頭,你只要活得久,總會遇上!」
*
梁昭翹首以盼的《EVA》最終劇場版又跳票了。
為此,網上還流傳起一個梗: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看到EVA,除了電影院。
果不其然,來之前她一直祈求在影院看到什麼路透,哪怕宣發海報也好,來了才發現,空空如也。
倒是有不少春節檔,從很早前就在造勢。等進場的時候,濮素問她,過年會來影院闔家歡嘛?
梁昭曲解了這個問題,本意問是否會全家來觀影,她以為指和顧岐安兩個人。於是搖頭,
「我們婚後極少一起來影院了。」
「這不能夠吧?我家老頭老娘,夕陽紅了還不時二人世界看電影呢。」
「你不能用你爸媽的實例來推導我們的結果呀。」人又不是公式。婚姻這東西,也沒什麼科學道理。
梁昭說,她與某人似乎都不多熱絡電影,確切說,是線下觀影模式。加上工作忙,就更是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