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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00:17 作者: 梁仝
「樓上有點悶。我下來透透氣,待會就上去。」
孫太太:「好呀。不是玩得不快就好,我好難得請你一頓的,請大家過來,真是戰戰兢兢。有不中意的地方儘管提。」
梁昭張嘴正欲說,沒有的事。那頭姜芙自顧自從侍者的托盤上端下一杯酒,旁白搶主咖般地,挽住孫太太胳膊,「一個個客氣的喲!聽你們端著架子說話,我累不死也急死。」
梁昭這才望向她,故意怠慢的語氣,「姜小姐喊我梁總,才是客氣了。都不在一家公司了,這樣叫我好難為情。」
點到為止的聰明。你稱呼我總,我也懶得關心你現如今什麼職級,互換名片更是免了。
從她們簡短的交談里,梁昭才聽出來。姜芙目前供職在深圳,這回,是搭了公差便車順道來上海玩的,算故地重遊。恰巧在朋友圈po的黃浦江打卡給孫太太瞧見了。這廝又是個好客的,出於舊時情分,就三催四請把姜芙拉來了。
說是情分,實則孫太太和她們的交情僅限於生意,鮮少八卦不相干的內幕。自然也不曉得這二人有什麼過節,要不然,還把兩個冤家攏到一起,湊麻將三缺一還是作死啊!
「深圳啊……」梁昭若有所思,尾調懶懶拖老長。
「是的,深圳。」
「那離香港蠻近的。過個江就到,方便得很,也不必過夜了。」
姜芙的微笑一秒就收束了。外人許是聽不出來,但她只覺得這話里有針扎著自己。顧錚離開公司後,獵頭挖他去的下家就在香港。
這數月來他活動範圍也一直在那邊,無論生活還是工作。
多難堪的一句話。天地良心,這陣子饒是她清楚顧錚就在對岸維港,也從來沒找過他。
當年那場未遂的越軌,姜芙私心角度就不悔嗎?背了個莫須有的鍋,還因此丟了數載積累的飯碗,她不但悔進骨子裡,且還恨透了顧錚,恨這個男人的刻薄寡恩。
她就差脫口而出,反詰梁昭,你不稀罕的男人我同樣不屑,老娘現在快活得很!話又說回來,一個巴掌拍不響,倒叫我孤零零擔這份罪,憑什麼?憑男人天生周期短,扔了一個女人掉回頭就能招下一個?
你也是得了勢,所以說話中氣都格外足些。然而人是風水輪流轉的,得意不忘失意才是硬道理。我可沒忘你當初進公司可憐巴巴的樣子,你忘了?忘了那會兒是怎麼一步步抱著顧錚大腿到今天的,忘了你一開始的身份有多掉價窘迫……
不亞於現在的我,甚至不亞於外面任何一個撈偏門的女人!
只是,天生的個頭優勢與高跟加持之下,梁昭始終視線壓迫著她,姜芙到嘴邊的一頓發泄又匆促夭折。只能從弱勢里看著這個女人,嫉妒比憤怒多。
有句話,叫從頭看到腳,風流往下跑;從腳看到頭,風流往上走。饒是姜芙恨得牙癢,也不得不認,用這句來形容梁昭再貼合不過。
就在她準備假意奉承幾句的時候,梁昭忽而胃裡一陣翻騰,淦!她就說女人懷孕還不如坐牢子罷,這個節骨眼掉鏈子,她氣焰拿得正好呢。
沒辦法,只能急急和孫太太歉仄,她要走了,突然想起還有些急事。改日定當還席賠禮。
說罷歸還酒杯,拎著手袋就跑。
而這份不告而別,在來不及煞性子的姜芙看來,就是不知好歹。人都走好遠了,她依舊在心裡沒個停地「鞭屍」:
賤女人賤女人!氣死了!
*
這世界說小不小,說大……也就那樣。
梁昭一路顧不上打車,已經反反覆覆吐三回了。胃裡沒什麼內容物,吐的淨是些酒漬和燒心的胃酸。無奈之下,就掏出手機想拉救兵,第一人選是濮素,再不濟才是顧岐安。
結果通訊錄才刨一半,不遠不近地,聽到有人喊她,帶著錯愕之意,
「梁昭?」
嗯。這個聲線這個輕浮要死不活的腔調,是孩子他爹無疑了。
梁昭從前就編排過顧岐安,這世上男人對女人,大體只分兩種,要麼高要麼低,本質上都屬於男性維度的輕蔑姿態。偏偏他二者都不是,他只有無可無不可。你要是拒絕他的撩撥,公子哥也沒所謂的,愛誰誰吧,少你一個這地球轉不動嗎?
不照樣轉?甚者,還能在你肚子裡轉出個「球」來。
梁昭單手扶著樹幹,踉蹌站穩間,冷冷回視他,「合理懷疑你跟蹤我。否則,怎麼出現的天時地利人和都這麼恰巧?」
眼見著她不倒翁般地倒不了又立不直,某人走過去,意思地攙住她,「嗯,我不要工作也不要社交了,就成天私生飯一樣圍著你轉。」話說得好刺耳又十足十客觀,只差內涵你,多少有點被害妄想症。
「你還知道私生飯哦?」
顧岐安一臉你沒事吧,「我只大你四歲,梁小姐。不要企圖和顧丁遙為伍了,這個年輕態思維要不得,我甚至擔心你會和肚子裡的搶奶嘴。」
「你滾……」罷!
梁昭原本要潑蠻地嗆回去的,可惜吐脫了水、酒又上頭。好像血條都攢了九成九,那個感嘆號發射失敗,功虧一簣了。
有人冷幽幽的風涼話,「我是敢滾,你倒是敢往地上摔?」
說話間,就將她整個打橫抱起來。得虧他今晚沾酒不多,且酒力一向不錯,否則一道睡大街吧。顧岐安抱她去路邊攔車,直觀感受是這個骨架好輕,但說話毫不厚道,「你重了,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