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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2:00:17 作者: 梁仝
及格了卷子,沒達標心理期許。辜負就是辜負。
外面夜色濃也催人疲。濮素呵欠連天地丟開毛巾,原地躺倒的瞬間不禁問出口,「你當真只是不忍心流掉這孩子才急嫁給顧岐安,還是,想要擺脫或者規避過去?」灰敗的一段過去。
房間裡沙沙的加濕器動靜。床頭柜上一株水培繡球花,零落了好幾粒花瓣。
恍惚,梁昭面上有破碎的情緒,她終究沒答這個問題。
*
次日晚間,顧岐安在飯局上,明眼人皆看出他側臉的不對勁了。
同事周璡甚至不怕死地直說,「乖乖,這是良宵不如意了,遇到個狠角色,大耳光子把你刮下床了。」
顧岐安斜眼乜他,「你有事沒事?沒事找個牢子坐坐。」
「我認真的!得虧你平日裡戴個口罩,不然叫導診台那些小護士看見了,可不心疼死呀!」好皮囊與多金永遠是男人的便利,招紅粉也招禍。科室里目前適婚的男女分配又是僧多肉少,好些小姑娘給顧醫生送秋波呢。這個老小子倒是雙標原則,他再渾,也絕不會染指護士以及女同事的。
作為他同窗過來的人,周璡知道緣故,因為他顧某人這輩子再不想搭上學醫的女人。
現在好了,搭不搭的,孩子都有了估摸著馬上要進圍城了。那話怎麼說的,男人想「洗白」要麼出家要麼結婚。
「所以,到底是誰打的?」
顧岐安愛答不理地,由著周璡盲猜幾個人名,最後在父親上默認了。可以說從老大出走至今,父子二人關係就一直不睦。一個商人精緻利己地望子成龍,一個傲骨反骨地事事對著幹。顧父即便不動手,這幾年冷嘲熱諷也不少。
這回,動真格打人了,想來也是氣狠了。從前這逆子在外頭浪蕩成性,管不動倒也罷了,結果還惹出人命是非,試問你當父母的氣不氣!
那一巴掌不留絲毫餘地。顧父也警告老二,「你也就是個油炸猢猻的貨色。別說梁家人看不起,我都不想認你。那孩子你要留,由你去罷,只是留了別往我家來。
那梁昭什麼樣的底牌,才28就離婚,你也敢招惹!」
顧岐安當場蔑笑著回,「只是這事出在我頭上。換作大哥……」
話音將落顧父又要打,丁教授連忙勸下了,讓都別吵,今晚先睡覺。繼而也叫老二快回家,在這邊留宿,明早起床免不了又鬧,
「不管你這個毛腳女婿當不當得成。我這兩天都會約梁家太太見面,那邊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說實在的,這事也是你混蛋,勞我前前後後揩屁股。」
「這話可不能叫你爸聽見。一聽見,又嫌我們這個家底子去提親太掉價了。」
顧岐安在玄關處幽幽回首,「他好意思賊喊捉賊地說別人油炸猢猻。也是,這個人,從來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說罷揚長而去好遠,還能聽到顧父在屋裡罵街的動靜,甚至摔了一件官窯瓷器。
……
眼下,周璡不吭不響地把自己挑起的送命話題擇開。顧二公子逆毛的時候,最最招不得,那嘴巴氣不死你也埋汰死你。
且他忘性差。記仇倒在其次,有些該是已經翻篇的情分、過期的明月,他或許都還放在心上。
清酒盞盞盡間,周璡忽而發問,「那姑娘,你是發自內心喜歡的嘛?」這仿佛是所有婚前單身趴必經的真心話,也是大冒險。
顧岐安抽一口煙再呷一口酒,「算不上喜歡,
但起碼不討厭。」
奇怪吧,這二者居然能「一胞雙生」,只要你學會了將就;
學會了,這世上有些事情求個圓滿太難得,不如要個起碼還湊合。
*
梁昭被母親掃地出門的第二晚,在武康路上一處老洋房裡,老主顧舉辦的酒會度過。
這種局,不僅菸酒少不了,一頓下來也吃不了什麼果腹的。她始終餓著肚子,身上一襲開背席地禮裙也不允許她吃太多呢。
想著,就不由在樓梯轉角處,對著窗外梧桐樹自言自語,「你長慢點哈,耽誤了我掙錢,回頭沒你好果子吃!」
人被工作、社交充塞麻痹的時候,就像考場臨近交卷還在苦算那道壓軸題。唯有埋頭不停計算,隨便是加減還是截彎取直,只要有個答案就能得分。
沒功夫再想些有的沒的。老實說,梁昭喜歡這樣的自己。
不多時,一樓地板上踢踏來陣陣腳步聲。今晚宴席的東道主是梁昭五年前接觸的客人,孫太太。彼時梁昭才從實習轉正,確切地說,顧錚才是她們相熟的中間人。
這回,孫太太下帖子請了多方朋友慶祝畫廊開幕。她一面招呼剛來的賓客進里,一面在上樓間望見梁昭,笑言,「小梁,站在這裡幹嘛?」
「吹風醒……」梁昭轉身正要作答,
被來人面貌生生堵回了答案。
「梁總,好久不見。你看我,差點就喊顧太太了。」來者姓姜,單名芙,另一個身份則是顧錚的前秘書。
第11章 -11- 明日香
梁昭最後一次見到姜芙,是在一年前,周二晨會收梢後。
後者作為被解僱員工來交割離職手續。二人匆匆照面,未著言語,打那以後就算分道揚鑣了。
這些年,公司都同步著總部的晉升出局制度,每兩年一考核,彼時的梁昭已從高級諮詢員躋身項目經理。但無論如何,她和坐到CEO的顧錚始終是上下屬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