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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59:27 作者: 秋色未央
陳武藝乞降,被押解至城樓上,當眾痛哭流涕,自言受高敬澤所指使,才犯下如此大錯,有負聖恩,懺悔不已。情之切切、言之鑿鑿,西川當地屬官和百姓在城樓之下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
又有李廣勝的部將現身,將高敬澤所鑄私幣及違制物器一一呈於眾人之前,高敬澤僣越之處,令人瞠目結舌,當地的屬官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料到高敬澤素日以忠君自表,竟是如此奸佞,令人震驚。
幸而天佑大周,太子未死,阻此禍端,撫百姓安生,實屬西川之福祉。
賀成淵,以太子之尊征戰四方,封狼居胥居、登臨瀚海,為大周立下不世之功,百姓敬畏至深,對太子之言深信不疑。
至於西川各地的官員,此情此景,保命要緊,唯諾諾而已。
而此時,高敬澤身在長安,為大將軍、亦為太子太保,位高權重,深受肅安帝倚重。
由此,賀成淵以清君側之名,劍鋒直指長安。
消息傳出,朝野震撼,地動山搖。
肅安帝驚怒萬分,難以言表,痛斥其為亂臣賊子,假冒故太子,其行可恨、其心可誅。
朝堂之上,有大臣附言,豈有父不識子之理,皇帝陛下既不認得,自然不可當真。前太子死於大火,明明確鑿,西川之人身份存疑,不能輕信。
但是,私下裡,多有大臣相互私語,太子那般神武,豈會死於火燭之災,當日便覺得荒謬,如今,果不其然……
一時間,眾說紛紜,人心動盪。
而朝堂之下,從京都長安到邊壤西川,各處都在傳聞,皇帝陛下受了奸人的迷惑,對前太子再三迫害。太子忠孝,忍辱負重,幾番退讓,險些喪命,幸而逃出生天,如今,不忍見父君陷於奸人之手,故而才舉兵起事,其中曲折,令人嘆息。
肅安帝聽這些傳聞,氣得當場吐血,幾乎暈厥。
但是,憤怒過後,他又生出了一種可怕的預感,他似乎在一步一步踏入賀成淵所挖的陷阱中,這個陷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從他傳喚高敬澤入京開始,抑或是,更早的時候?
一直以來,肅安帝都覺得長子與姬揚霆類似,無論容貌、性子、或是行事的手段,完全一般無二,但是,時至今日,肅安帝卻驚恐地發現,那個人,終究是他的兒子,身上也流著他的血。
隱忍、殘酷、以及陰狠。
肅安帝猶豫了。
兵部火速徵調兵馬,欲討伐西川叛逆,但各地的府兵行動遲緩,各種拖沓,遲遲不能抵達。在主帥人選上,肅安帝也犯了難,高敬澤為其肱骨,這個節骨眼上,輕易不敢令其離京,而其他人,又顯然無力與賀成淵一戰。
形勢一觸即發。
然則,不知是巧還是不巧,就在此機,有戰報自安西傳來,石破天驚,壓過了此前一切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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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在太子營帳中,方楚楚津津有味地聽著唐遲給她說著西川戰事。
本是血腥殘酷的場景,但唐將軍口才很好,說得繪聲繪色、生動有趣,極力描敘了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尤其是說起太子親臨戰場之時,那般英姿颯爽、勇猛蓋世、皎若日月,簡直令人見而傾倒。
賀成淵在一邊正襟危坐,以目光表示嘉許。
方楚楚聽得吃吃直笑:「好了、好了,快打住,牛皮快要吹到天上去了,真不害臊。」
唐遲正色道:「太子妃此言差矣,唐某所言,尚難以表述殿下風采十之其一,太子殿下其人,實乃天降神將,當世之偉男子,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這馬屁越拍越離譜了,連賀成淵都聽不下去了,咳了一聲,把唐遲喝止住了。
唐將軍功成身退,收住了口,恭敬地告退了出去。
賀成淵看了方楚楚一眼,坐得更加端正了,姿勢高傲,神情矜持。
相處這麼久了,方楚楚還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
她笑眯眯地蹭過來,坐在賀成淵的大腿上,在他的額頭上「吧唧」一下,響亮地親了一口。
「嗯,我們家阿狼還是那麼能幹,論起打架來,從來就不會輸。」
「那是自然。」賀成淵滿意了,摟住了方楚楚的腰肢,他的聲音淡淡的,言語卻是那麼狂傲,「你且看我,即刻揮戈南下,這一路誰人能阻?」
方楚楚卻有些奇怪:「你要和你的父皇打仗我是知道的,但何必這般大費周章?千里迢迢地從長安跑到西川來挑事,可累死人了。」
「你卻不懂了。」賀成淵耐心地給她解釋,「唐遲和朱三泰是我多年的屬下,他們被調到西川時,暗地裡把我的大部人馬也帶過來了,西川本來就亂,李廣勝和高敬澤敵對了多年,雙方經常混戰,加上周圍的党項人和羌人,我手下那二十萬兵馬才藏得住。何況,我若要舉事,免不得需要李廣勝和陳武藝幫我一把。」
他忽然笑了一下,慢慢地道:「大將軍高敬澤對父皇赤膽忠誠,當年,為了盡忠父皇,更是親手設下毒計,伏殺了我的外祖父和舅舅,如今,我便要讓世人知曉,高敬澤此人,不忠不敬、不仁不義,他才是謀反的逆賊。」
他說這話的時候,情緒微微地有一些變動,也只有方楚楚這般心意相通之人才能發覺。
方楚楚在賀成淵的臉上蹭了兩下,溫柔地給他順毛:「嗯,我知道了,那個人很壞,對,不能輕易饒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