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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59:27 作者: 秋色未央
這個男人可真是小心眼,這麼老遠的事情都記得,方楚楚想生氣、又想笑,咬著嘴唇,眼波流轉。
看得賀成淵直冒火,卻有點不好忍耐。
他咬著方楚楚的小耳朵,低聲哄她:「喏,既然嫌臭,讓我再服侍你擦擦身子可好,我會擦得很仔細、很乾淨的,保管你擦完,又是香噴噴的了。」
這幾天都是賀成淵幫著方楚楚擦身子,她病得糊裡糊塗的,大部分時候都在昏睡,也沒怎麼覺得不對勁,這會兒,他這樣說起來,她覺得自己仿佛又要燒得冒煙了。
方楚楚紅著臉,使勁搖頭。
賀成淵卻不動聲色地吩咐下人去準備熱水了。
太子妃有事,太子勞其服,這又是東宮的一條規矩,壞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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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皇城。
在大朝會上,肅安帝頒下了聖旨,立趙王賀成嵐為太子,帝曰,嵐雖幼,然其聰睿好學,博聞強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堪為儲君。
時,賀成嵐立於肅安帝身側,畢竟年幼,面對大殿之上的眾臣子,他貌雖恭謙,但面上卻有惴惴之色。
眾臣子想起故太子賀成淵當日立於金鑾殿上,凜冽如山嶽,能震懾四方來使,較之賀成嵐,真真有天壤之別,然則,往昔不可追矣,徒讓人惘然。
隨後,肅安帝加封高敬澤為太子太保,使太子拜其為師。
賀成嵐與當初的魏王賀成弘相類,文韜有餘、武略不通,故而肅安帝給他指了高敬澤為太保,也是為了壯他的聲勢,這又是肅安帝的一片慈父之心了。
高敬澤辭之再三,而後受之,賀成嵐當場行禮,以師呼之。肅安帝對高敬澤的忠心又褒勉了一番,至此,君臣甚是相得。
退朝以後,肅安帝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時值初秋,風從西北而來,穿過偌大的宮城,天地之間微有蕭索之意。
肅安帝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長子剛從安西歸來,大敗突厥,立下赫赫奇功,對了,他好像還沒有獎賞過長子,而長子如今卻已經不在了。
肅安帝的心中不免也生出了一些惆悵之情,轉頭道:「宋德,你說,朕是不是對太子過於嚴苛了?」
旁邊的劉太監躬身答道:「啟稟皇上,宋德已經乞老還鄉去了。皇上仁德,對太子如此厚愛,怎說是嚴苛了?」
肅安帝這才想起來,宋太監前幾日已經離開了長安,而太子也已經不是賀成淵了。
時過境遷,人都變了。幸而,他的皇權永固,還是沒有變的。
肅安帝舉目遠望,出神了片刻,嘆息道:「是,朕對太子寄予厚望,希望這回這個,不能再辜負朕了。」
風漸漸地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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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微風吹過來,帶著麥穗的香氣,陽光金燦燦的,灑落在地上,小雞崽撲棱著翅膀,在院子裡撞撞跌跌地跑來跑去,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
賀成淵撒了一把米,十分熟練地招呼著小雞來吃食,那些雞崽呼啦啦地跑過來,都要蹦達到他的腳上去了。
不說那幾個留守下來的侍衛,就連回家來探望的錢阿婆也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但偏偏方楚楚就是覺得她家阿狼餵雞餵得最好,一定要他自己動手,最初的時候,那幾個侍衛都嚇得跪到了地上,但賀成淵自己卻若無其事,還信誓旦旦地向方楚楚保證,他還是和原來一樣能幹,這手餵雞的工夫沒有落下。
錢阿婆給方楚楚塞了幾個熱乎乎的玉米棒子和雞蛋,方楚楚坐在樹下悠哉哉地啃著玉米,這時光仿佛又回到了青州院子裡的時候,令人懷念。
錢阿婆很是不安:「夫人,這可怎麼好意思呢,還勞煩老爺幫我們餵雞,若不然,這些小雞就送給你們了,你們走的時候,我拿筐子給你們裝上,帶走。」
方楚楚現如今落腳的這個院子就是錢阿婆的家,這院子靠近村頭,年前剛剛翻新過,整潔又乾淨,故而這些遠方來的客人一眼就相中了,大晚上敲開她家的大門,要求租借。
錢阿婆本是不肯的,但客人掏出了兩錠黃金,差點沒把錢阿婆驚得當場暈厥過去,清醒過來以後,阿婆二話不說,叫了兒子媳婦和大孫子,麻利地走人,搬到她大姑姐家去暫住了。
兩錠黃金,買下院子也是使得的,就怕客人要反悔。
阿婆走得太急,家裡的小雞都沒帶走,這不是,想想看,不太放心,今天就過來看望一下夫人,順便喂喂雞,誰料那位看過去嚴厲威武的公子竟如此能幹,完全就不需要她上手。
方楚楚十分淡定:「不就是餵雞嗎,小事一樁,不必客氣。倒是要麻煩阿婆一件事情,我想要一本『女誡』,阿婆能幫我去弄一本過來嗎?」
這位小夫人,人在旅途、大病初癒,還不忘女誡一書,實在令人肅然起敬,錢阿婆自然滿口答應:「好說,我回頭就去找村子裡的秀才娘子,她那裡大約是有的,等下我給夫人拿去。」
「那是多謝了。」方楚楚笑眯眯的。
這位夫人容貌生得嬌俏,言語又十分可親,錢阿婆忍不住心生好感,不免就多聊了幾句。
大凡女人,上了年紀之後就愛嘮嗑,錢阿婆也不例外,尤其是當她得知這位小夫人是從京都長安過來的,她不禁興奮了起來,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道:「夫人,你可曾聽說過最近長安發生的那樁天大的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