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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59:27 作者: 秋色未央
    方楚楚不答話,伸手攬住了賀成淵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他,他的額頭、他的臉頰、他的鼻子,到處都吻。

    賀成淵得寸進尺,繼續對她喃喃地念叨:「你知道,這山里除了這螢蟲,還有蚊子,咬了我很多包,癢得很,你要幫我撓撓。」

    「哪裡癢?」她偷偷地問。

    他抓著她的手,一臉正經地讓她幫忙撓痒痒:「這裡,特別癢。」

    方楚楚咬著嘴唇,打了賀成淵一下。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後倏然把她抱了起來。

    原本有一大簇螢蟲趴在床帳上,突然驚慌失措地飛了起來。

    窸窸窣窣的聲響,仿佛月光流淌,落到了遞上。

    肌膚滾燙,碰觸到一起,仿佛要燒起來了。

    床帳里,有人在說著悄悄的話。

    「嗯?你自己說過的,我不動,你動?」

    「唔……我錯了,真的錯了,還沒學會呢,你饒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那你日後要好好地學起來,這麼有趣的事情,豈能不會,今晚上,暫且就先放過你一馬,那麼,你不動,我動,可好?」

    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聲。

    螢蟲被擾得不得安生,在帳子裡撞來撞去、撲來撲去,一刻不停。

    還是吃不消這苦處,但是,其中又透出了不一樣的滋味,她說不清、道不出,只能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

    流螢飛舞,星光蕩漾,瀰漫過空氣,他身上草木的味道和汗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充滿了雄性的氣息,霸道地占據了這方寸之間。

    方楚楚失神地半睜著眼睛,頭頂有星星,卻一直在劇烈地搖晃著,怎麼也看不清楚,天和地都在旋轉,仿佛有風卷著海浪衝上雲霄、須臾又墜落下來,身不由己、情不由己。

    這一夜,星辰顛亂,月光卻還是那麼溫柔,流淌過她的指尖,指尖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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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真香的味道潮濕而濃郁,堆積在宮紗帷幕之間,和夏天燥熱的空氣混合在一起,讓高敬澤覺得有些不太習慣,長安的物候和西川大不相同,他已經離開太久了,幾乎忘記了這裡的天氣、還有這宮廷里薰香的味道。

    但他的面色始終是平淡的,他弓著腰將三枚兵符交到了宋太監的手裡。

    宋太監又轉呈到肅安帝的案頭。

    這是太子賀成淵所領的東宮十率、左右驍衛、左右武衛的兵符,如今盡數收歸於皇帝。

    肅安帝翻了翻那兵符,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你們看看,朕對太子是這般信任,將如此重權託付到他手中,可惜啊,他竟不能領會朕的一片苦心,叫朕心疼哪。」

    高敬澤沉默寡言,張鈞令老奸巨猾,他們兩個此刻都不開口,一旁的三公九卿也不便說什麼,大殿裡保持著詭異的安靜。

    肅安帝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道:「王宗和三次上表,向朕力陳忠心,他倒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未知他人如何?」

    張鈞令只好出來說話了:「唐遲和朱三泰奉陛下旨意,已往西川赴任,恪盡職守,唯陛下之命是從。」

    「江都、安西、淮北等各處都護府呢,最近可還安分?」肅安帝繼續發問。

    這三個月的世間裡,朝廷往各地的都護衛軍中接連派遣了十二位參軍,鉗制各地軍務,以防異變,連京城衛軍的統領們都被肅安帝三番兩次召見,明里暗裡種種敲打。

    張鈞令把各處的情形一一說明,無非是一切風平浪靜,毫無波瀾,這些人仿佛都忘記了太子一般,對著肅安帝赤膽忠貞,一片恭順之意。

    肅安帝還算是滿意,他又轉過頭對三公九卿等眾臣工道:「朕責令太子在明鏡台思過,但太子實在不知悔改,迄今未上請罪表,依卿等所見,朕這個責罰是不是太輕了?」

    肅安帝的語氣十分隨意,右丞相的心裡急急地轉過了幾個念頭,背後卻出了一襲冷汗,他低下頭,恭敬地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陛下對太子如何處分,臣等怎敢置喙。」

    余者唯喏喏而已。

    肅安帝看著下面的眾人,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他擺了擺手,命眾人退下了,獨留了高敬澤下來。

    眾臣退出去後,肅安帝仿佛又陷入了沉思中,沒有立即出聲。

    高敬澤亦不言語,垂手靜立而已。

    半晌,肅安帝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他是朕的兒子,身體髮膚皆受之於朕,無論如何,他不能怪朕狠心。」

    大約準備得差不多了,或許,已經到了時候,毋須再多顧慮了。

    肅安帝語氣微頓,轉而叫了一聲:「高敬澤。」

    「臣在。」高敬澤跪了下來。

    「朕將左右驍衛、左右武衛交予你,你為朕之左膀右臂,不可負朕所望。」

    「臣肝腦塗地,不敢有負聖恩。」

    「明日,隨朕前往明鏡台……探望太子。」

    「是。」高敬澤回答得沒有絲毫遲疑,正如當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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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成淵又做夢了,他已經很久未曾夢見當年了,未曾夢見他的母親,那個世界上最美麗、最愛他的人。

    那一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皚皚的白雪把皇城都覆蓋住了,紅牆和朱瓦隱埋在雪下,風聲欲斷,天地一片蒼茫。

    姬皇后在雪地里奔跑,她是個文雅嫻靜的女子,儀態萬端,一舉一行皆可入畫,從未像今日這般失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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