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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59:27 作者: 秋色未央
    方楚楚見父親走遠了,「嘿嘿」一笑,撩起了裙裾,蹲下來,看著那兩個小雪人。

    太子殿下的手藝顯然不是很好,雪人堆得歪歪扭扭的,木劍和小弓也做得粗拙。那個高一點的雪人,圓頭圓腦,臉上還粘了兩片小木條,不知是當作眼睛還是眉毛,看過去憨態可掬,一點都不像他。

    兩個雪人靠得很近,一路過來,都差不多要黏在一起了。

    方楚楚皺著鼻子,哼哼道:「你這個人,為什麼要挨在我身上?我可討厭你了,趕緊離得遠一些。」

    她用手指頭戳了戳大雪人。

    戳了一個小坑,它們還是挨著。

    「你好長時間都不過來了,家裡一堆活等著你做呢,院子裡的雪要掃、東廂房的瓦片缺了一塊也要補,還說什麼一樣替我幹活,騙人,自己跑到豫州去玩了,也不和我打個招呼。」

    方楚楚一邊絮絮叨叨地抱怨,一邊用手指頭戳那雪人,就像戳他本人一樣,使勁戳。

    一不小心,戳過頭了,「吧唧」一下,那雪人被她戳碎了,雪沫子濺了一手。

    方楚楚呆了一下,心虛地抬頭張望,還好,四下無人,誰也不知道她把「太子」戳爛了。

    她膽子又壯了,笑了起來,乾脆把另外那個「楚楚」也捏碎了,兩團雪在箱子底板上混成了一團,她就蹲在那裡,搗鼓了一陣子,把那團雪重新捏成了一個雪人。

    左手一支小木劍、右手一張小木弓,這個雪人可威風了。

    方楚楚拍了拍它的頭,笑眯眯的:「好了,你最乖,等在這裡,等他回來了給他看,這是我給他的禮物。」

    她隱約想起了一首民間小曲,怎麼唱來著,對了,一塊泥,捏一個你、一個我,打碎了,再捏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用手捂著臉,抿著嘴偷偷地笑,手掌冰冷,臉上卻是滾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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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次等了很久,那個雪人早就化了,只留下一灘濕漉漉的印子,方楚楚盯著箱子底板看了又看,卻再也尋不到半點蹤跡,她心中悵然若失。

    一直到了下一次下雪的時候,那個人終於回來了。

    大早上的他就上門來了。

    方楚楚才從床上起來一會兒,還懶洋洋的,靠在門邊,也不讓他進去,打了個呵欠:「你來做什麼呢,大冷天,在家躲著被窩多好。」

    賀成淵披著一襲玄黑鶴氅,站在白色的雪地里,微笑道:「下雪了,快點出來,我帶你去看雪。」

    他說得那麼自然,好像就是鄰家的少年,喚青梅竹馬的姑娘出門去遛彎似的。

    方楚楚嘴巴努了努:「喏,前後左右,都是雪,你隨便看、慢慢看。」

    賀成淵耐心地哄她:「我知道有一處園子,裡面的梅花開了,紅的、白的、粉的都有,踏雪尋梅,豈不妙哉,聽說你最近跟著林崇正在學作詩,來,去看看,說不定詩性大發,還能得一兩佳句。」

    別提作詩,一提這個方楚楚就翻臉,她二話不說,馬上就要關門。

    可是賀成淵把門抵住了,他的力氣大,單手支在門上,牢牢地按住,任憑方楚楚使了吃奶的勁,那門也紋絲不動。

    「去吧,一起去,你不去我就不走,或者,我去叫林崇正額外給你布置十篇課業。」他一本正經地威脅她。

    方楚楚怒視賀成淵。

    好說歹說,說了半天,賀成淵終於把方楚楚拉出了門。

    兩個人騎馬而行,雪漸漸地停了,馬蹄踏在雪地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半響後,到了城郊的一處園子。

    那園子看過去已經荒廢很久了,牆外留著青苔乾枯的痕跡,門扉剝落了朱漆,半掩著。

    下了馬,賀成淵推開了園門,吱呀一聲,殘雪簌簌落下,暗香迎面而來。

    門外蕭索,門內卻是一番人間仙境。

    梅花連雲雪連天,一眼望不到盡頭,香雪滿枝,未知是雪染了香氣、或是梅花開成了雪。一瓣瓣、一枝枝、一樹樹,一花一世界,此間有萬千世界重疊。

    「漂亮,真漂亮。」方楚楚拍了拍手,由衷地贊道,「我覺得這比長公主家的楓葉和安城侯家的菊花更要好看一些。」

    她撲了過去,抱著一棵梅花樹使勁地搖晃了一下,樹上的雪連著花瓣一起落下來,撒在她的頭上,她吃吃地笑了起來。

    賀成淵微笑著:「你別這樣淘氣,雪掉到身上,會冷的。」

    他脫下了自己的鶴氅,過去罩到了方楚楚身上:「穿上。」

    那鶴氅上帶著他的味道和溫度,在冬天裡,仿佛有盛夏草木的氣息。

    方楚楚有點臉紅,扭過頭不去看他,彆扭地向旁邊走了兩步。

    賀成淵的身材比方楚楚高多了,那鶴氅也格外寬大,方楚楚又心虛,抬腳沒兩步,就踩到了下擺,「吧唧」一下,扎紮實實地摔到了雪地里。

    第34章 帝京詞9  要不要摸一下,不收錢……

    臉朝下, 鼻子著地,每回都是這樣。

    方楚楚「嚶」的一聲,差點要哭。

    偏偏有人還要笑。

    賀成淵一邊笑一邊扶她起來:「你為什麼這麼笨,動不動就摔跤?」

    方楚楚起身後, 撲過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每回都是你害的, 你還說!」

    隔著厚厚的衣裳, 她的拳頭打得砰砰響, 打得賀成淵五臟六腑都要酥了, 恨不得躺平了, 讓她把全身都捶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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