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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59:27 作者: 秋色未央
這時候,方楚楚卻覺得有些兒不得勁,她認真地對賀成淵道:「太子殿下,你坐在這裡,大家都不敢說話了,好生無趣,你能不能走開?」
用完了就丟過牆,她也過於無情了。
賀成淵斷然拒絕:「不能。」
他的目光環顧四周:「諸位怎麼都不說話?」
周圍馬上響起了乾笑聲,一位年長的夫人硬著頭皮打哈哈:「今天的天氣真不錯,許夫人,你家的菊花可真漂亮,今年好像還多了幾個新品,我看那叢綠菊就很不錯,莫非是汴梁綠翠。」
許大夫人擦了擦額頭的汗:「那汴梁綠翠大前年就有了,姚夫人你記岔了。」
姚夫人笑得更尷尬了:「你們看看,年紀大了,記性就差了,我每年都來的,居然搞混了。」
就這麼一打岔,這席間才漸漸有了一點聲響。
張熹向前了一步,十分狗腿地拍馬:「姑娘方才說什麼來著,還有人敢嘲笑您不會作詩,那不如讓那些會作的作上幾首給您品品?若您覺得她們作得好,就賞她們,若作不好,嘿嘿,就罰她們,您看可還有趣?」
賀成淵頷首:「可。」
這主意大好,橫豎今天她是要仗勢欺人的,方楚楚來了精神,馬上指了指方盈盈:「來,就是你,作一首詩給姐姐聽,喏,就以這個螃蟹為題,古人有五步成詩之說,我也不苛求,出來,走十步。」
方盈盈恨不得能暈過去,可惜大約她身子過於壯實,暈不過去。她的腿軟得像棉花,也別說十步了,一步都邁不出去。
她在那裡抖了半天,也憋了半天,才吭吭哧哧地開口:「那個……詠蟹,長螯徒增壯士膽,鐵甲錚錚卻無腸,一朝破開紅玉滿,不令公子再橫行。」
雖然沒有什麼文采,好歹也算成詩了,方盈盈拍了拍胸口。
方楚楚卻對賀成淵道:「我怎麼聽著這像是在說你,你看看,鐵甲錚錚卻無腸,和你多像,原來是你是屬螃蟹的。」
方盈盈兩眼一翻白,終於如願以償地暈了過去。
賀成淵若無其事:「哪裡像我,螃蟹是橫著走的,我儀態周正、舉止端方,堪為君子表率,怎可和螃蟹相提並論。」
「分明就很像。」方楚楚堅持,「原本看著老實,趴著不動,稍微戳一下,就舞著大鉗子氣勢洶洶的,十分霸道,那還不是你嗎?」
這下子連顏氏都想暈過去,她使勁朝著方楚楚擠眉弄眼,用口型道:「閉嘴!快閉嘴!」
而賀成淵卻嘆了一口氣:「你說像就像吧,總之你說的都是對的。」
方楚楚滿意了,又轉過臉去,看了看席間一些姑娘。
一個姑娘格外機靈,馬上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持著酒杯對方楚楚恭恭敬敬地道:「姐姐好,好姐姐,妹妹我敬你一杯酒。」
這個妹妹很懂事。
方楚楚的眼睛笑得彎彎的:「你想作詩嗎?」
「不、不、不。」那姑娘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我連賦比興是什麼都不懂,哪裡敢在姐姐面前作詩,羞煞人了,求姐姐饒過我這一遭吧。」
方楚楚揮了揮手:「那算了,我就說了,你們非要作那勞什子的詩,何苦費那腦子,菊花不香嗎?螃蟹不肥嗎?好吧,你看花吃螃蟹去,放心,你看看,我多大度的一個人,不和你計較了。」
那姑娘含淚又坐下了。
有了一個乖巧的,馬上那幾個妹妹就學樣了,圍著方楚楚一口一個姐姐叫得特別甜,聽得方楚楚眉開眼笑。
連顏氏都忍不住低聲笑罵:「這丫頭,活脫脫小人得志便猖狂,那小模樣兒,太招人恨了。」
方楚楚耳尖,聽見了,抽空還回了一句:「二嫂子,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難得有機會讓我囂張一回,你可別說我。」
賀成淵用拳頭抵住嘴,輕輕地咳了一下,他的眉目還是冷峻的,語氣卻是溫柔的:「無妨,但凡有我一日,你在這長安城盡可以橫著走,比螃蟹都橫也不打緊。」
他的聲音很低,只有方楚楚聽得見,渾厚的,帶著男人特有的磁性,好像從耳朵邊蹭過去,她的耳朵都紅了。
方楚楚板起了臉:「我儀態周正、舉止端方,堪為淑女表率,怎可和螃蟹相提並論。你胡說八道,小心我打你。」
她若為淑女表率,天下淑女危矣。
賀成淵卻微笑著回道:「是,我又說錯話了,對不住,我讓你打。」
方楚楚「哼」了一聲:「你欠打的地方可多了,我都記在心裡了,總有一日要一併和你算帳的。」
賀成淵慢條斯理地道:「我欠你的,你記著,你欠我的,你還記不記得?」
方楚楚睜大了眼睛:「我欠你什麼?胡說,你連人都是我的,我還能欠你什麼?」
「噗嗤」,有人聽見了,把口中的酒都噴了出來,幾乎嗆死。
張熹又在擦汗了,饒是精明能幹如他,今天也感到吃不消了,要不要把在場的人都滅口了?這可真是個難題。
賀成淵面不改色:「你當日說過,要教我射箭,那時候才練到一半就被打斷了,我還沒學會,今日,聽說你又要收幾個徒弟、教他們投壺,你說說,這該不該?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誰這麼大膽子,敢橫插到我前面去。」
方楚楚聽到這個,心虛了一下:「沒有,沒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