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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59:27 作者: 秋色未央
今日,他尋了個由頭髮落了張鈞令,心中的怒氣還未完全消除,對著賀成淵也沒有好臉色,冷冷地道:「太子緣何姍姍來遲?」
皇帝沒事找茬,賀成淵緘口不語。
好在肅安帝也沒有打算讓賀成淵回答,他很快就轉入了正事,對著左右兩位丞相道:「張鈞令這兩年是得意忘形了,兵部尚書之位,何等要緊,務必要尋個謹慎妥帖的人來接這個位置,眾卿有何人選?」
賀成弘暗暗朝右丞相使了個眼色。
右丞相心領神會,當即上前一步,向肅安帝推薦金紫光祿大夫王勝之。
幾位侍中和中書令互相看了看,並不說話。
王勝之素有政聲,是個有才幹的大臣,雖是文官,但其祖上亦是武將出身,任職兵部似乎合適,只是此人與魏王一向親近,眾人各自揣摩著太子與魏王孰重,大都保持了沉默,只一兩人順勢附和了幾聲。
肅安帝對大臣們的觀望十分惱火,他看了魏王一眼,這個兒子恭謙而溫和地垂首立在一旁,他又看了看太子,這個兒子的臭臉萬年不變,冷漠而倨傲。
肅安帝沉下臉:「如此,就是王勝之吧。」
賀成弘心中暗喜,面上卻不動聲色。
賀成淵此時出聲:「說來,兒臣下面也有一個懷化將軍的空缺,需要人補上。」
肅安帝眉頭微皺:「李宕死了,不是剛命常青補上了,如何還有空缺?」
賀成淵淡然道:「正想向父皇稟告,常青也死了,今天早上我令其校場點兵,鼓響三聲之後,其所領隊列仍不能成形,亂我軍紀,擾我軍心,已經被我當場斬首。」
眾大臣瞠目結舌,齊刷刷地後退了三步,右丞相趕緊擦了擦額頭的汗。
賀成弘心中喜悅未過,馬上又沉了下去,他幾乎想要咆哮,鼓響三聲,如此倉促,隊伍如何成形,賀成淵這就是明目張胆地殺人示威。
賀成弘在文臣中甚得人心,在武將之中卻不好發話,常青是為數不多願意和他交好的武將。他好不容易尋到機會,求了肅安帝,將常青安插到賀成淵的手下,誰知不到一個月就折進去了。
肅安帝的臉色也變了,厲聲呵斥:「太子,你過了,處事乖張跋扈,視國法綱紀於無物,越來越荒唐了。」
賀成淵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國法如天,軍令如山,在我麾下,自然要服我軍令,有何不妥?」
賀成弘在寬大的袖子中暗暗拽緊了拳頭,強笑了一下:「皇兄如此治軍,未免稍嫌嚴苛了,恐怕要遭人非議。」
賀成淵看了弟弟一眼,嘴角勾了勾,權且當作是一個笑:「我行事向來如此,父皇若不喜,就讓魏王領兵打戰去吧。」
那個笑容冰冷而殘酷,帶著血腥的味道,賀成弘頭皮一陣發麻,馬上閉口低頭。
肅安帝已經大怒,順手抓起案上的硯台就朝賀成淵砸了過去:「你怎麼和朕說話的?」
賀成淵頭微微一偏,那個硯台擦過他的臉頰,砸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殿內眾人大氣都不敢喘,都成了秋後的寒蟬。
一滴墨汁濺上了衣襟,賀成淵不在意地拂了一下,若無其事地道:「武威衛的陳尹不錯,我中意他,把他調過來給我吧。」
不能!賀成弘在心中吶喊,常青已死,陳尹是他手上剩下唯一的武將了,他如今完全不敢再有把人安排到太子左右的想法,那是鐵定賠本的買賣,做不得。
賀成弘拼命朝右丞相使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
右丞相收到了魏王的眼色,心中大罵,太子杵在面前,無形的壓力已經壓得他汗濕重衣了,魏王也不能體諒一下。
沒奈何,右丞相不著痕跡地往邊上挪了挪,離太子更遠一點,這才開口:「陳尹武舉出身,十幾年來一直駐守京城,未曾上過疆場,經驗不足,恐怕不能適應太子的雷霆作風,到時候再來一個當場斬首,豈不冤枉。」
賀成淵的眼睛轉了過來:「那誰人合適,右相大人舉薦一個。」
舉薦誰,不是就要害死誰嗎?眾目睽睽之下,右相也張不了這個口,只好把嘴巴閉得緊緊的,繼續不著痕跡地往邊上挪。
肅安帝的臉色有點不耐了:「誰人可以勝任此位,眾卿不妨直言,若無,那就按太子的意思,還是陳尹。」
賀成淵的目光緩緩地掃過殿中諸人,所有人接觸到他的目光都打了個寒戰,更沒人願意開口了。
半晌,就在肅安帝就要發話之前,賀成淵才道:「如此,便罷了,我不要陳尹了,讓金吾衛的王宗和過來吧,他原來在我手下待過幾年,我也用慣了的。」
肅安帝狐疑地看了看賀成淵,但終究沒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那便王宗和吧,你自己選的,過兩天再斬了,就不要向朕要人了。」
賀成弘鬆了一口氣,同時心下又起了貪念,金吾衛乃天子近衛,與羽林衛一同執掌皇城兵馬布防,金吾衛統領可是個炙手可熱的官職,冷不防竟騰出了空位,真是大好機會,若能趁機把陳尹安排上去豈不是妙事一樁。
一念及此,賀成弘又開始朝那邊使眼色。
右相這下徹底裝死了,任憑賀成弘如何動作,他一律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而上面肅安帝已經不想再議了:「王宗和調離,金吾衛暫由副統領打理,過幾日再看,今日朕乏了,你們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