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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59:27 作者: 秋色未央
他又有了幾分倦意,閉上了眼睛,他想要睡一下,這回應該不會再有噩夢了。
他並沒有聽見方楚楚還在那裡喃喃自語:「我在你身上花了很多錢呢,你趕緊好起來,養得壯實一點,給我幹活去,可不能讓我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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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對那隻小羊羔一直耿耿於懷,方楚楚對阿狼的傷勢可上心了,一切都親力親為,給他餵飯餵藥,噓寒問暖,體貼入微。
但是,阿狼大約很久沒有洗澡了,那味道真是十分銷魂,方楚楚實在受不了,一邊照顧著他,一邊捏著鼻子抱怨:「天哪,你怎麼能這麼臭,我爹出去打戰十天半個月的回來,那味道也就你這樣,熏死人了,要不是我花了錢,我早把你扔出去了,啊,太可怕了,以後我們家要多一隻臭蟲了。」
阿狼想,幸而他還爬不起來,不然,他差點就要動手打女人了。
方楚楚的聲音很甜,說話總是帶著一股軟軟的調子,她給他餵完藥,怕他苦,還會給他塞一顆甜豆子,還有,她捏著鼻子的樣子,其實也是可愛的。看在這些的份兒上,阿狼忍了又忍,最後決定還是不和她計較了。
阿狼的胸部和腹部都有很深的傷口,方楚楚從藥鋪里配了傷藥,藥鋪的掌柜在她的央求下,叫了個夥計每天過來一趟,幫著崔嫂子一起給阿狼換藥。
崔嫂子是方家的幫傭,她家也住在鎮上,家裡人口多,她就出來賺點工錢貼補家用。
昔日方夫人顧氏體弱多病,方戰唯恐她勞累,雖然手頭不寬裕,但還是花錢請了崔嫂子到家裡幫忙。顧氏過世後,方戰一個大男人,對著嬌嬌嫩嫩的小女兒幾乎手足無措,崔嫂子乾脆就留在了方家,一直幫著照顧方楚楚,特別是方戰忙起來,有時候住在軍營里幾天不著家,都是崔嫂子陪著方楚楚。
藥鋪夥計給阿狼換了藥,還嘖嘖稱奇:「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活下來,真是命大、也是命好,多虧了方姑娘把他撿回來,換旁人肯定是不要的。」
崔嫂子在邊上就念叨著:「我早說過了,楚楚啊,你別總把受傷的阿貓阿狗什麼的往家裡頭撿,養不熟的,你看看上回那個,好了以後就一聲不響地跑了,白瞎了你一番辛苦,多沒良心。這會兒又撿一個,你就是不長記性,這費錢又費力氣的,圖啥呢?」
方楚楚斬釘截鐵地道:「這個不會的,我賣下他了,賣身契還在我手裡呢,他若是跑了,我就去找鄭三,叫他爹派人幫我抓回來,跑不掉的,一隻羊,金貴著呢,加上後頭看病抓藥的錢,小羊羔都變成大羊了,肯定不能放跑。」
幸而阿狼那會兒喝了藥,正昏睡著,也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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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了,方戰還沒回家,這種情況是很罕見的,方戰對女兒寵得要命,幾天不見她都難受,這回居然能憋得住一個月,可見形勢確實是嚴重了。
聽說匈奴人換了一個主帥,重新發起了攻擊。大周的軍隊竟不能抵擋,又將原先收復的幾個重鎮丟了,退守到西州附近。青州府的刺史鄭大人不敢鬆懈,命方戰嚴加守備,方戰只能托人帶了口信給方楚楚,叫她在家裡乖乖地等著,不許淘氣。
方楚楚撅起了嘴,卻也無可奈何。
而這一邊,阿狼的身體慢慢地恢復了起來。大夫說得沒錯,他的底子強壯,一旦擺脫了死亡的陰影,他就如同蒼勁的松柏一般,重新煥發出堅韌的生機。
方楚楚對這點表示很滿意。
這一天陽光正好,三月的春天,枝頭上已經冒出了新綠,一群麻雀落在院子裡嘰嘰喳喳的,和兩隻小母雞搶穀子吃,兩邊差不多要打起來了。
阿狼自己下了床,慢吞吞地挪到院子裡。
麻雀呼啦一下全部飛走了,兩隻小母雞不知道怎的,忽然炸了毛似的,咯咯叫著,驚慌失措地拍打著翅膀跑開,帶著一群小雞崽躲到角落裡去了。
阿狼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許久未見天日了,不太適應,他用手遮擋了一下眼睛。
陽光白晃晃地照過來,有點刺眼。廚房裡頭的黃米飯正燜著,煙火的味道合著穀物的香氣隱約瀰漫在空氣中,崔嫂子坐在小凳子上撿豆子,不遠處,小母雞縮著腦袋,發出一兩聲咕嘰的聲音。
恍惚間,有一種重返塵世間的感覺。
阿狼放下了手,挺直了身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那麼一站直,越發顯得體態高大、寬肩窄腰、胸膛厚實,一幅好身段,雖然那張臉還是亂七八糟的不能看,但就憑這身段架子,方楚楚覺得她沒有虧。
方楚楚心裡十分得意,她對著阿狼笑眯眯地道:「你今天覺得怎麼樣,能起來走動走動也好,下午再叫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大約是沒什麼要緊了,接下去好好調理一段時日,肯定又是生龍活虎一條漢子。」
阿狼望著方楚楚:「救命之恩,不敢言謝,日後定當圖報。」
他的聲音清朗,帶著男人渾厚的磁性,聽過去十分年輕。
方楚楚擺手:「那倒不必,我既然買下你了,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對你有所擔待,你將來好好聽話、好好幹活,做一個忠心能幹的奴隸,就是對我的回報了。」
阿狼似乎呆住了,好像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許久,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中擠出話來:「你說什麼?誰是你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