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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55:18 作者: 陵萌
這個印象根深蒂固,直至現在。
蕭靖川成長時期極力證明自己比父親優秀,可沒等他長大,蕭斯年卻去世了。
消息受到嚴密封鎖,因此外界並不知道蕭二爺出車禍的那晚,年幼的蕭縱也在車上。
蕭斯年是為保護次子才去世的。
這些年蕭靖川聽得最多的,就是別人說弟弟更像父親,無論容貌氣質還是聰慧。
而蕭縱也確實應了這個名字,做事離經叛道,早年離家出走更是把老爺子氣個半死。
蕭靖川忽然發現蕭縱臉上的笑容凝滯住了。
他的目光停在一個Omega身上。
「好久不見,阿縱。」葉雨濛微笑著對他說。
**
葉雨濛。
人如其名,煙雨朦朧的。
短短几個字像水滴入沉寂的深潭,漣漪越擴越大,驚動了水底的暗流和塵封的記憶。
記憶中的布雷斯頓,好像總沒有天晴的時候。這座城市氣候潮濕,天空永遠帶著一層陰霾,灰色的尖頂建築高高聳起。
路人匆匆走過,時不時向對峙的兩個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我們還會再見嗎?」葉雨濛明明沒淋雨,眼睫卻仿佛是濕的。
蕭縱曾經愛極了他眼裡的光芒:溫柔、清澈,望著你時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到頭來才明白,命運所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1]
變故是從一場綁架開始。
蕭縱很少回憶這件事,以至於很多細節都模糊了。
只依稀記得自己斷了幾根肋骨,被關在屏蔽信號的舊倉庫里,救出時已經嚴重脫水,性命垂危。
他不知道在昏沉中度過多少天,更不知道老爺子為了他險些把整個聯邦翻過來。
蕭縱失蹤後,葉雨濛作為唯一清楚行程的人,在蕭家鋪天蓋地搜尋蕭縱時果斷選擇逃避。
警方幾次盤問,他都堅稱自己只是蕭縱的合租室友,並不知道室友平時做什麼、認識什麼人、去了哪裡。
事後他說因為怕被當成綁架犯的一員,才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
仿佛就是蕭縱離家幾年的總結。
說來也巧,蕭縱醒後在病床上聽到些許片段。
當時蕭家陷入政|治|危|機,許多人都猜老爺子這一次罩不住了。
大廈將傾,曾經攀權附貴的人有的選擇明哲保身,有的不惜反踩一腳,讓蕭家把莫須有的罪名都坐實。
對手為這一天經營多年,步步為營,每一環都在計劃內。
在這節骨眼上為了找蕭縱興師動眾,無疑是將整個家族往懸崖邊又猛推一把。
再見面時,葉雨濛明顯憔悴很多,說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
眼神躲躲閃閃。
蕭縱終於清醒地認識到,這個人不適合做他的另一半。
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不會了。」
少年聲音堅硬如冰。
不會再見了。
**
「兔崽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發出「咣當」巨響。
別苑地板從瓷磚換成大理石,又換成更堅硬的花崗岩,砸完只留下一道淺淺擦痕,無形中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浪費。
蕭縱耳朵被震得嗡嗡響,他瞥向一旁的私人醫生,似笑非笑道:「陸叔照顧得不錯,外邊天天傳老爺子身體不行,我聽著倒還是中氣十足。」
陸醫生笑眯眯地客氣道:「孫少爺過獎了。」
「你就是盼著我早點入土!」蕭衍嗓門又高八度:「數數這是第幾個相親對象,啊?氣死我了!」
這頓罵本來可以省了的。
蕭家這些年幾經沉浮,不至於一點事就大驚小怪,有關賭場的事蕭縱打過腹稿,絕對能夠應對自如。
可他還是失算了,他沒想到老爺子從頭到尾就沒關心過這件事。
蕭衍還沒等孫子站定腳,劈頭蓋臉問的第一句是:
「上次給你介紹的Omega,你跟人家相處得怎麼樣了?」
一句話就把蕭縱問得當場愣住。
他反覆回憶好幾遍才想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就在前段時間他為任職集團CEO做準備時。
老爺子沒和誰提前打過招呼,卸任的消息一放出,蕭縱都被他搞得手忙腳亂。
臨時準備的東西太多,那段時間天天加班到後半夜,硬說其他印象的話,那應該是Omega要求見面吃個飯。
而蕭縱最終有沒有答應,連他自己都忘了。
忘得乾乾淨淨。
所以他更不知道在那個暴雨滂沱的夜晚,對方沒有開車去飯店,因為惡劣的天氣以及臨城擁堵的交通環境,飯店打烊後也沒能叫到計程車。
Omega回家後就著涼生病了,據說還一病不起。
當晚蕭縱和下屬開會,直到凌晨兩點才吃上助理給點的外賣,完全沒記起這件事。
外界都以為蕭二少目下無塵,只須長到合適的年紀,玩夠了,就能繼承商業帝國。
殊不知當年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發宇宙新能源,把科技部那個瀕死的項目重新做起來。
他帶著研發團隊,穿著幾百斤重的太空服,在條件簡陋的民用空間站一呆就是好幾個月。
蕭縱不是專業人員,關於新能源的一切內容全部從無到有,從理論變為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