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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54:24 作者: 子非大魚
他對賀昭算不上一見鍾情,只是在易謙把一沓學校文件給他看時,注意到最下面那一份學校介紹上面的校徽和那天帶路的少年校服上的校徽一模一樣,說不上什麼心理,沒有聽從易謙的建議直接選了這所不出挑的高中。
但根據學校簡介里介紹這所學校在校學生有將近三四千人,他從沒想過會真的會遇見只有一面之緣的賀昭,更沒想到賀昭真的會成為他生命里最重要最特別的人。
或許是有預兆的,早在一開始自己就無意識向賀昭靠近。
所以,後來從未有過的情感不受控制地衍生也不足為奇,那樣熾熱真誠的愛意,像熱帶雨林里荒蠻生長的藤蔓,每一次抽條每一根枝丫都向著賀昭,想把他緊緊包裹住。
可這段時間太美好了,以至於他貪心地想珍藏起來,不想有一點兒不好的回憶。
他手機相冊里保存著一張從貼吧保存下來的照片。
照片裡是賀昭坐在陽光里,漫不經心叼著棒棒糖,側著頭和旁邊的人說話,笑眼彎彎,髮絲蓬鬆,意氣飛揚。仿佛整個夏天的陽光都落在他身上,耀眼而燦爛。
他經常翻出來看,看這個畫面多適合珍藏在平裝書里,提醒自己這個少年有多璀璨純粹。
在賀昭身邊他時常有一種錯覺,一種輕鬆自由的錯覺,似乎他可以放縱,可以靠近,可以去竊取一點兒溫度。
這樣的情感從未有過,濃烈到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給這段關係增加什麼不得體的東西。
易柔說不回國的時候,他想過離開。
就把那個陽光燦爛的少年留在這座城市裡。
就把這一個月當成是一個美夢。
自己只是一個旅客,夢醒的時候就該靜靜離開。
不要驚擾他。
但,這樣的念頭很短暫。
人和人的緣分太淺太渺茫,或許他畢生的好運氣都只夠遇見賀昭這一次,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
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像這樣渴求過一件事,即便自己有意忽視也壓不下去,他想在賀昭身邊待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怎麼樣都可以,他甘願把那份滾燙的感情按捺住,換一個在他身邊長久待下去的資格。
晚自習回家,賀昭在路邊買了兩個熱騰騰的烤紅薯,拎著袋子不停小幅度地晃,晃著晃著忽然說:「大人都很任性。」
易時迅速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大人?」
賀昭聲音很輕鬆:「我還不夠任性啊。」
路燈投下一層毛茸茸的光鍍在賀昭身上,呼出了些許不明顯的白霧,光和他都很柔軟。
半晌,易時的手掌落在他頭頂,很輕地揉了下他的頭髮:「確實。」
賀昭頓時感覺腳下的路面隨著他這個動作變得鬆軟,迎面而來細微的風也變得溫柔。
「哎,怎麼辦呢,誰讓我天生就是這麼善解人意。」他心跳加速卻故作鎮定。
「你不是挺能哭嗎?」易時說,「可以哭一哭。」
賀昭猛地看他,滿臉不可置信:「我什麼時候挺能哭了?而且哭怎麼了?現在又不流行男兒有淚不輕彈,憋著對身體不好!」
易時收回了手,語氣里是難得的溫柔:「沒說不好,你可以任性點。」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走了幾步,賀昭問。
冷風吹動著賀昭的額發,他垂下了眼眸,盯著地面。
「你哪來那麼多為什麼?」易時嗓音平淡。
然後,他看見賀昭皺了皺眉,輕哼了聲,明顯不滿意他的答覆。
易時十幾年的生活幾乎只有自己,正常家庭該是什麼樣,大家在想什麼,他不是很清楚不是很感興趣,也沒有太多探究的欲望。但賀昭和他不一樣,他總是在好奇地張望,似乎什麼都想看清楚,似乎什麼都要清清楚楚。或許因為他骨子裡天生就透著一股坦率純真,對這個世界好奇且包容,不會去計較但是不允許模糊,對人對事有著精確的判斷和尺度。所以總有那麼多「為什麼」那麼多問題,凡事都想要個答案。
賀昭這些好奇也好,隱藏情緒故作輕鬆也好,不對外人流露的嬌縱情緒化也好,對絕大部分人統一的細心和溫柔也好,都很賀昭,都很好。
只是他有時候猜得到賀昭的想法,有時候猜不到。
就像現在,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那個問題賀昭才會滿意,也不知道賀昭想聽的答案是不是他差點宣之於口的喜歡。
賀昭像以往一樣,即便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會咄咄逼人地追問,很自然就換了話題。
「以後我不僅是你同桌、房東,還是你的室友了。」他聽見賀昭感慨。
聲音聽不出一點兒情緒不好,反而多了幾分躍躍欲試。
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麼。
「你在想什麼?」賀昭忽然扭頭看他,問了他想問的問題。
看了易時兩秒,又自己回答:「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這傢伙哪來那麼多有的沒的想法,太麻煩了。」
「對了一半。」易時說。
「哪一半?」賀昭問。
「前面半句。」易時說。
這還差不多。
賀昭:「您老見多識廣,當然不知道對於我們十幾歲毛都沒長齊的小孩來說,父母家庭是很嚴重沉重的頭等大事,光是父母離婚就很不幸啦,足以成為不良少年叛逆的藉口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