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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49:13 作者: 開心是福嘛
林正松今年剛過完六十八歲大壽,體型消瘦,滿頭華發,面色冷峻,眉眼間刻滿了精明與銳利,此刻他閉著眼正靜靜躺坐在床上。
顧凌絕沒讓保鏢跟前來,走到床前:「外公。」
林正松睜開眼,精神矍鑠,眸子像一把利刃揮向床邊的外孫。
他沒應,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顧凌絕見狀趕忙去扶他,卻被躲開了。
看著落空的雙手,顧凌絕半闔上眼。
林正松拿過床頭放著的楠木拐杖,往地上一駐,實木地板發出「咚」的一聲響,不大,但在寂靜的臥室內格外刺耳。
顧凌絕抿著唇,一動不動。
林正松雙眼如炬,死死盯著面前的少年人。
爺孫倆就這樣僵持著。
幾秒後,顧凌絕像是妥協了般,一聲不響地走到林正松面前,默默跪了下去。
半晌,頭頂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知道錯了?」
顧凌絕沒答。
林正松哼了一聲,開口時明顯帶著火氣:「滿十九歲,翅膀硬了,竟然背著我一聲不響換了學校,怎麼,你自己家的學校就這麼呆不得?」
顧凌絕說:「沒有。」
林正松繃著唇,斥道:「你現在主意大,我的話都可以當做耳旁風了,你母親的仇,忘記了嗎?」
顧凌絕還是道:「沒有。」
他端正地跪著,腰身挺得筆直,像是雪中不倒的松。
林正松見他這模樣,差點被氣笑了。
如果他女兒還在世,有這樣的外孫他肯定是驕傲的。
但他女兒已經不在了,她的孩子,自己必須得看著。
「最好如此。」林正松表情還是不太好:「你現在在顧家最主要的任務是為你母親報仇,我辛辛苦苦培養了你這麼多年,不是讓你轉頭和我對著幹的。」
「我明白。」
這個道理,顧凌絕六歲的時候就知道了。
從他母親死去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里只剩兩個字——報仇。
他讀書,他學習才藝,他被外公推進商場,所有的目的只有這一個。
他是林正鬆手中最利的劍,被打磨成最他最想要的刀刃,寒劍出鞘,為他最疼的女兒血債血償。
要讓顧家不好過,要讓顧宏和那對母子永墮地獄。
顧家對他恨之入骨。
林家對他嚴苛至極。
這次未經允許私自行動,觸了林正松的大忌。
林正松沖門外喊了一聲:「老余。」
一位身著管家服的中年男子走進來,手裡拿著一條長鞭,他神色淡漠:「少爺,得罪了。」
顧凌絕看了那長鞭一眼。
鞭子是從新加坡特意運回來的,原本是某馬戲團馴獸的,握手處到鞭梢越來越細,一鞭子下去皮開肉綻。
他將目光收回,抬手脫掉了新校服。
少年已經擁有了成年人的體魄,背肌漂亮勻稱,是讓人羨慕的好身材,但若是親眼見到背上的風景,卻一定不會想擁有——白皙的背脊上布滿了可怖的,顏色深淺不一的鞭痕,有兩道甚至還未完全脫痂,青青紫紫,在這片背脊上觸目驚心。
林正松一向如此,自己若是有一丁點讓他不滿意,就要吃這麼幾鞭子。
從十歲那年開始,至今已經九年。
顧凌絕閉上眼,似乎已經習慣。
啪
屋內響起凌厲的鞭聲,背上同時綻開了血色的鞭痕,不多時由紅轉紫,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顧凌絕咬著牙,一聲不吭。
……
等受罰完,背上已經是烏青一片,還有腫脹的鞭痕,卻沒有流血。
林正松先讓人把離開不久的吳醫生叫回來,而後才問道:「為什麼要去三中?」
「隨便選的。」顧凌絕嘴唇血色盡失,額上溢出絲絲冷汗,語氣中卻穩得不像是受過刑罰的人,「海英中全是顧宏的人,不方便。」
林正松再次摔倒後,精力大不如從前,許多事情便交給外孫去辦,可惜這些動作不能讓顧家知曉,畢竟此時的顧凌絕,在顧宏眼中只是一個沒實力仗著顧家過日子的小少爺罷了。
畢竟誰能想到,林氏集團董事長選擇的繼承人不是自己在國外的兒子,而是外孫呢。
「為什麼不先向我匯報?」
當然不能匯報。
林正松十分看重他的成績,所以即使對顧家恨不得飲其血噬其肉,卻也要他留在海英中,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任自己去其他學校的。
顧凌絕早想好了說辭:「您那段時間身體不好,見了您幾次都沒見著,便想等您精神好些再說。」
林正松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看著地上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外孫,終於捨得問一句:「新學校怎麼樣?」
「還行。」
「成績不能落下,不然……」他話沒說完,但顧凌絕知道後果。
收拾了他一陣,林正松有些乏了,朝他一揮手:「去你母親房間跪著吧。」
顧凌絕撐著從地上起來,校服捏在手裡沒穿,垂著眼睛低聲道:「那你好好休息。」
顧母雖然已經去世十多年,但房間依舊是生前的模樣,他外婆生他母親時因難產去世,林正松便對小女兒格外疼惜。當年他看不上顧宏,但架不住女兒喜歡,心想林氏家大業大,顧家怎麼也不敢讓女兒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