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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47:16 作者: 煮熟的螃蟹
    23歲生日,哥哥沒有堅持到他23歲生日。

    日記里,哥哥寫過,他趁著化療暫停期間為自己做過一本相冊。

    他保存的照片被宿舍樓意外的一把火燒沒了,手機也掉水裡壞了,曾經和哥哥相關的所有痕跡都沒有了。

    現在,曾經的灰色慢慢染上了色彩。

    林樺翻到下一頁,左邊貼著的是他18歲時的照片,他自己都沒見過的照片。

    他側著臉趴在研究院辦公室的電腦桌前睡著了,他都不知道,紀陌言那時候就拍過他的照片。

    下面是紀陌言寫的字——【小樺,這是第一次和你獨處(雖然是加班==)】林樺手指摩挲上紀陌言的好看的字,大一那年,他加入了趙老師的團隊,被安排去和數院對接,兩邊負責對接的團隊一共有五個人,一直是一起討論、研究、進展,而這次加班到凌晨兩點修改,只有他和紀陌言。

    這是他和紀陌言第一次獨處,紀陌言給他煮了麵條當夜宵,那晚他們邊吃邊聊,忘記了聊的內容,但總之很開心。

    紀陌言這個人,性格溫和又光芒萬丈,才華橫溢又謙卑和煦,誰和他在一起會不開心呢?

    他是幸運的,他第一個走進了紀陌言的世界。

    右邊第二張就是在這四合院房頂的自拍。那是中秋月圓之夜,他們坐在房頂上,第一次對對方敞開心扉,聊及過去與家庭。

    酒醉微醺,留下了這張珍貴的照片。

    哥哥的笑,是這黑夜最耀眼的光芒。

    那晚,哥哥說,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林樺看著收拾好的房間,哥哥,以後這裡就是我的家了。

    第20章

    林樺去廚房煮上小米粥,紀叔叔現在已經吃不下去飯了,只能稍微進一點流食。

    等粥熬好的時間裡,林樺把整個四合院裡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以後的生活都將嶄新如初。

    收拾停當,把粥裝進保溫桶,林樺鎖上門開車前往醫院。

    一進病房,一個穿著白色職業套裝,留著幹練短髮的女人坐在紀叔叔病床前,女人聞聲回頭,看到那張年輕熟悉的面容,林樺一怔,幾步走上前去,「阿姨好。」

    是紀陌言的媽媽,安妮。

    安妮是一位時裝設計師,有自己的時尚潮牌。

    大二那年,安妮來北京參加秀場,剛好來看紀陌言,紀陌言便帶他見了安妮。

    安妮時尚幹練,思想特別開放。

    他見安妮之前還很擔心,畢竟他們是同.性.戀,是這個社會的異類,任何一個媽媽都不會願意自己的兒子找一個男人吧。可是沒想到,他第一次見到安妮,安妮就特別熱情,還拉著他的手說,陌言和你在一起之後性格都開朗了許多,你讓他每天都這麼開心,阿姨真的很高興。

    從那以後,和安妮的每一次相見,都是愉快的經歷。

    安妮眼睛都紅了,用紙巾擦了擦眼睛,起身拉過他的手,「小樺,你來了。」

    林樺點點頭,把保溫桶放到病床旁的桌上,打開盒蓋涼著。

    紀叔叔已經進入昏迷狀態,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了。

    安妮拉他到沙發那邊坐下,看了一眼病床旁的藍色保溫桶,「陌言的眼光總是沒有錯,你還是那麼善良的一個孩子。」

    林樺搖搖頭:「阿姨,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安妮一直以幹練女強人形象示人,此時在病房裡,也柔軟了許多。

    「我和你紀叔離婚的時候,陌言才1歲多,我本來想要帶走陌言,但你紀叔說,你天天到處飛,一有秀場的時候忙一個月不著家都是常事,保姆代替不了父愛母愛。你紀叔是個好男人,雖然我們觀念差很多,他古板一些,但他對陌言真的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又當爸又當媽。」

    「他從小把陌言教得特別好,博學多識,溫文爾雅。陌言走了以後,他幾乎一夜之間就老了,頭髮也是那時候白的。他這幾年過得不容易,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能過去和陌言團聚,他的心結也算是解了。」

    林樺太懂這種滋味了,他尚且崩潰沉淪至今才翻然醒悟,紀叔叔是哥哥的親爸爸呀,從小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滋味,比他痛百倍千倍還不止。

    紀叔叔是個歷史學教授,他第一次見到紀叔叔的時候,紀叔叔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研究象棋,一頭黑髮,精神矍鑠,還特別熱情地為他炒了一大桌子菜。

    而現在,紀叔叔躺在病床上,因為化療,頭髮剃掉了,整個人氣色暗沉發黑,沒有一點生機與光澤。

    十年,終究是物是人非了。

    林樺餵紀叔叔喝粥,只能進去一點,很多都會順著嘴角流出來,林樺耐心地拿濕巾擦乾淨。

    餵完一小碗粥,紀叔叔閉上眼睛,林樺也就沒再喂,醫生說現在只能勤餵少喂,癌細胞幾乎擴散到了全身,已經影響到了食道和胃。

    林樺收拾好保溫桶,擦乾淨桌子,起身對安妮道,「阿姨,我下午有點事去趟公司,晚上我再過來。」

    安妮點點頭,「行,你去忙吧,一會兒我小兒子也過來,我們下午會照顧好老紀的,放心吧。」

    林樺走後十分鐘,陸宸推門進來。

    安妮噓了一聲,小聲過來拉著陸宸出去,關上門才不悅道,「怎麼才來?」

    陸宸透過玻璃窗往裡看了一眼,「你跟我說的時候,正好在跟客戶開會,把他打發走就馬上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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