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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45:51 作者: 夏諾多吉
她握著手掌,微微顫抖。醫院裡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和病患此刻都變成了一個個飄忽的影子。
回想起女孩的樣子,她眼眶一陣發酸。
她想起了曾經的那個她,她甚至覺得女孩沒有親眼經歷這個反轉,或許是一件好事。
被誣陷人格或許比被侵犯身體更讓人覺得無助。
「這麼快就辦好了?」袁滿走過去遞給她一瓶罐裝咖啡:「同事的辦公室里拿的。」
岳竹接過咖啡喝了一口:「太苦了。」
「那別喝了,我去買杯熱奶茶給你。」
岳竹卻拉住他的手:「袁滿,女孩的媽媽會打電話給我的對不對?」
袁滿坐到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會的,一定會。」
「如果當初有人給我父母這樣一張紙條,他們會不會有所動容。」
袁滿說:「人心都是肉長的,我想你爸媽一定也不好過。他們用這些年的悔恨在填補當初那個錯誤的決定,他們已經得到了自我的懲罰。」
岳竹將頭靠在他肩膀上:「累了,我們回家吧。」
電台調到那個喜歡朗誦詩歌的頻道,這一次換成了一個女主持人,她聲音如溫暖的春風,選了一首英國詩人拜倫的《普羅米修斯》。
「巨人!在你不朽的眼睛看來
人寰所受的苦痛
是種種可悲的實情,
並不該為諸神蔑視、不睬;
但你的悲憫得到什麼報酬?
是默默的痛楚,凝聚心頭;
是面對著岩石,餓鷹和枷鎖,
是驕傲的人才感到的痛苦;
還有他不願透露的心酸,
那鬱積胸中的苦情一段,
它只能在孤寂時吐露,
而就在吐露時,也得提防萬一
天上有誰聽見,更不能嘆息,
除非它沒有回音答覆
……」
作者有話要說: 在這個用利益和權力構建的鋼鐵森林裡,很多人連人性是什麼都忘了。
第33章 熱量
面對段天驕的質問, 吳放既從容又淡定:「是我做的。」
儘管段天驕也認定了這件事情和吳放脫不了干係, 但她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仍怔住了。
吳放的軍裝一如既往的精神,窗外在跑步的士兵們也依然氣勢恢宏, 可他的辦公室里有一股壓抑的氣流席捲著兩人,讓他們無法坦然地面對彼此,也無法像那些士兵一樣坦蕩。
「吳放, 你這樣做, 是越過了道德底線去污衊一個清白的靈魂,甚至是……構成毀謗,觸犯了法律……」
站在一個新聞人的角度, 段天驕從心理上不接受他的丈夫利用媒介做的這件令她所不恥的事情。
吳放卻心甘情願的替她的父親段友志承受這樣的責罵。在他看來,她的父親在她心裡的形象已經因為岳竹的事情坍塌了,她必定無法接受這件事情又是他的所作所為。
一個父親在女兒心中的形象遠比一個丈夫在妻子心中的形象重要,因為父親是一個女兒的後盾, 他的形象是女兒心中的堡壘。
而他是吳家人,他有做這件事情的立場。他被諒解的可能性比段友志要大。
放在周唯別墅里的那個移動硬碟里有段友志的把柄,可這件事情是他的父親吳庸示意他去做的。
表面上, 吳庸說不再管吳膺的事情,可他們到底是親兄弟, 吳膺的利益又和吳家息息相關,他不可能真的不管。
吳膺現在不能倒, 否則對吳家來說,他們將失去的不只是利益源,還是利益的連結。
這個連結斷了, 吳家的很多生意都將無法再平穩運營。
何況,想扳倒吳膺的大有人在,這一次不下狠手,那些人必定會藉機查個底朝天,到那個時候,吳膺的船翻了,吳家勢必受牽連。
但吳放沒想到的是,段友志的狠手竟然使得是這樣殘酷的招式。
「抱歉,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但我只能這樣做。」
吳放將隱忍和嘆息都深深放在了心裡,他希望段天驕可以狠狠的痛罵他,盡情地發泄她的情緒,這樣她說不定能好過一點,而自己,也能借她的口譴責自己的罪責。
「這不是失望不失望的問題,吳放,你知道我的,因為岳竹的事情,我無法再正視我的父親,可現在你這樣做,要我以後怎麼去面對你?我沒辦法做到心安理得的跟你生活。我覺得我們是劊子手,我們殺了一個女孩,殺了她的肉體,又踐踏她的靈魂。我做不到不在乎這件事情……」
吳放突然將天驕擁進懷裡,「這是我們吳家的事,與你無關。你不是那個劊子手,也不是參與者,你不要自責,更不要受這件事情的影響。你爸爸將你保護的很好,我不能讓你毀在我的手上。」
忍著眼淚的段天驕終於嚎啕大哭。
他們本是夫妻,理應像樹根那樣緊緊連在一起,可家族的緣故讓他們無法真正並肩而立。
這些天來,段天驕從小到大所構建的那個精神世界被現實粉碎的再也拼湊不起來,她不僅覺得自己的過去活在一場虛幻和謊言中,還依稀看到自己的未來也置身於迷霧和污垢里。
她的親哥哥對她的好朋友做出那樣的事情,五年沒有得到她的原諒,現在呢?她是該遠離還是帶著心裡隔閡跟她的丈夫生活?她徹底迷失在這個選擇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