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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1:45:51 作者: 夏諾多吉
被所有的人誤解都要理解你
準備好當擦亮你天際的浮雲
你卻在終點等我笑里有雨滴
……
歌詞意味深長,像詩句,是某種心境。
岳竹靠著車窗將每一句都聽進了心裡,袁滿亦是。
袁滿從後視鏡里看她,歌曲結束後她動了動嘴角,可最終卻沒有開口。
「想說什麼?」他問。
岳竹想了想,盯著播放屏幕說:「上回你車裡放了一首外語歌,像是法語,但我不確定,歌名叫什麼?」
袁滿回憶了一下,然後從上方CD收納袋裡找出其中的一張遞給她:「第三首。」
歌名叫《Liekkas》。
「這是薩米族語,瑞典北部一個傳統部落的語言。聽著和法語很像,也常常被誤傳是法語。」袁滿解釋道。
岳竹暗自思忖著,她果然是聽過這首歌的。
「幾年前……嗯,就是剛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有個朋友給我聽了這首歌……」
話沒說完,她沉默了。
袁滿看了她一眼,她咬著嘴唇看向窗外,視線卻落在玻璃窗上。
這是她第一次向他主動表達某種情緒。
這首歌是一首勵志歌曲,鼓勵受挫者在黑暗中看到光。
歌是好歌,但用得不對,適得其反。
袁滿說:「以後不用和這種操/蛋的人來往了。」
岳竹心裡某個角落被這句話牽動了一下,她抬了抬眉毛:「嗯,很久不來往了。」
山間的風席捲著樹,一路的綠色讓視線所到之處都是新鮮。
岳竹將車窗打開一點縫隙,泥土和樹葉的味道一瞬間飄進車內。她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袁滿,他利索的頭髮在風中微微顫動,白色的立領襯衣讓他精神的如同路邊筆直的松樹。
「袁滿,其實那一天我沒認出來是你。」
袁滿愣了愣神,隨後偏過頭沖她笑了笑,「但是我一眼就認出了你。」
岳竹又說:「同樣文身的人有很多,我無法確定是你。如果不是你在我家樓下待了一整夜,我大概又會認為是自己弄錯了。」
「所以那次你故意留下來吹頭髮?要是我進去洗澡了怎麼辦?」
「你不喜歡在外面洗澡,那天你是喝醉才進去的。」
的確,袁滿第一次去那間澡堂並沒有洗澡,他是陪舒婧來的。
但岳竹是除夕那天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才發現這個事實的,那次純屬是個巧合。
袁滿看著這個女人,她心思太過縝密。
他想,如果他那天沒有醉酒對她失禮,她恐怕早就攤牌。
她小心著,進一步又立刻退一步,看似不經意,但每一次都給他留了路走,給兩人留了繼續一起上路的機會。
「岳竹,我也找了你很多年。」
車子駛進一個山莊酒店,下了車,袁滿將那張CD扔進了垃圾桶。
岳竹打開車門,袁滿走過來為她撐起了一把傘。
應了那句歌詞。
是他給了她一把傘……
岳竹走進傘下,兩人沿著停車場邊上的鵝卵石小路往酒店正門走去。
他們走在風雨里,將好的不好的過去都留在了那張被丟棄的CD里。
山莊裡都是獨棟的小木屋,兩人入住後,岳竹選了較小的那個房間。
這棟木屋背靠青山面朝一個空曠的山谷。兩件臥室都在二樓,陽台相鄰,都面對山谷,但中間卻不通。
在屋子裡可以聽見山間潺潺的水流,而山谷中心有一片靜謐的湖泊。
岳竹搬了張凳子坐在陽台上看湖,袁滿瞧見了說:「明早要是不下雨,我們去湖邊看日出。」
岳竹問:「山谷里看日出?」
袁滿解釋:「從這個位置看湖,它在山谷里,可是從近處看,它其實是在兩座山中間,不低的。」
「哦。」
「想吃什麼?我先去餐廳點菜。」他笑了笑。
「春筍。」
停車場旁邊有一片竹林,正值季節,酒店裡必定有這道菜。
看岳竹頗有興致,袁滿又問:「還有呢?」
岳竹想了想:「紅燒肉。」
袁滿笑了一聲,她似乎不會做這道家常菜。而岳竹好像知道他為什麼笑,說:「越家常的菜越不好做,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就是想吃。」
因為心情不錯。袁滿在心裡想。
「好,那我去了,你半小時後過來。」
「一起去吧,順便去逛逛。」
兩人相視一笑,分別走出陽台。
點完菜後,二人出了餐廳往竹林里走,茂密的竹子青翠欲滴,有水珠順著竹干往下滑,像極了武俠小說里的瓊漿玉露。
落在土地上的竹葉鋪滿了道路,袁滿低頭看,看到岳竹穿著的白鞋上已經被泥土沾染。
他說:「別踩水,鞋濕了腳不舒服。」
岳竹偏過頭:「你是不是有潔癖?」
「也許吧。」
岳竹發現他的鞋總是很乾淨,包括家裡鞋櫃裡的球鞋,都是一塵不染。
她沒再說話,自覺地步伐變慢了一點。
因為下雨,來山莊度假的人沒有以往的周末多。餐廳里稀稀落落的坐著用餐的人,兩人的胃口都很好,一整盤竹筍都被吃光,紅燒肉也動了大半。
吃過午飯,袁滿驅車繞過這片山莊去了後山的一個別墅區。